卓尔马罕的千人队,跟忽必烈残败的百人队在简州城外遇上了。
看到拔棱被包扎成木乃伊、伏在马背上的身体,他和汉军千户张荣祖都吃了一惊。
“王子陛下没有受伤吧?”他紧张的问,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把忽必烈看了个周全,生怕这位王子有事:“这是怎么回事?”
“碰上一股宋兵,有些棘手。”忽必烈简单的答道,将路上的经过说了一遍:“人数有些多,大概在千人上下,又占了山势地理,故而没有拿下。”
看到忽必烈面红齿白神采奕奕,没有受到惊吓负伤的样子,卓尔马罕松了一口长长的气。
黄金家族的每一个子嗣,都是金贵的,一旦有什么闪失,他可担待不起。
“拔棱这个废物!一定是他狂妄自大,擅自行动,而忘却了护送王子的使命,这等没长脑子的家伙,我一定要向都元帅告他一状!”卓尔马罕喝令护兵将灰溜溜的拔棱拉下去,口中恶狠狠的骂道:“王子且先由我的手下护送北上吧。”
“不急,卓尔马罕,我是快马过来的,而那些宋兵,都是两条腿走路,他们走不快的。”忽必烈看着他,面目阴沉的道:“我大蒙古国的勇士,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屠戮,你应该赶快派人过去,截住他们,灭掉这些敢于抵抗的南人。”
卓尔马罕拍了拍脑门,想起一事来:“王子提醒了我,这两天我的赤军探马,有好几个牌子队被宋军设伏干掉了,损失了不少人,在这一带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必然是成建制的宋军。现在想来,大概跟王子遇到的是一伙人!”
“应该是,恭州以北,宋军都被打成了惶然的乌龟,坚城之外没有活动的宋军队伍,唯有这一支人马,还敢四处与我们交战。”忽必烈脸上的阴霾又浓了几分:“你还在等什么?”
卓尔马罕面露犹豫,似乎有些顾虑,兀良哈台上前说道:“王子的安危,有我带着拔棱的余部负责,你无需分心,带着你的人,按王子的安排去做吧!”
姚枢也说道:“成都府左近,都是我们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能打的宋军就这一支,不会有第二支了。”
卓尔马罕大喜,拱手向忽必烈行礼:“如此,小人立刻就出发!”
忽必烈挥挥手,卓尔马罕翻身上马,领着他的千户和几个汉军千户,绝尘而去。
目送大队雄壮的蒙古军远去,兀良哈台一边吩咐拔棱百户剩下的人继续朝成都方向进发,一边服侍忽必烈上马,忽必烈踩着他的膝盖,跃上马背。
“塔海在四川这种搞法,并不高明。”忽必烈骑在马上,向并肩骑行的姚枢道:“把四川弄得稀烂,今后要想复原,要难上百倍。”
姚枢点点头:“大汗等人的心中,并没有经营这边的打算,烧杀抢掠一番,拿走人口和财富,就够了。”
“这不是法子,但你说的这种想法,代表了大蒙古国的绝大多数人。”忽必烈摇着头,哂然道:“屠城是为了立威,让南人们放弃抵抗的念头,但处处屠城,就不对了。恩威并施,对顽抗到底的,寻两个典型杀杀就得了,剩下的,只要肯投降,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事情做绝。”
“王子说得好,如果塔海也是这么想,今天碰到的宋军也许就不会存在了。”姚枢道。
“是啊,金人之所以能占据黄河流域这么些年,不就是靠的软硬兼施吗?”忽必烈看着远方天边蔽日的黑烟,眯着眼道:“光靠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姚枢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弟子,越来越觉得在草原上这几年没白过,一身所学,也算终有所值了,于是劝解道:“王子能看透这一点,就足够了,切莫心急,老头子我都等得,王子正逢青春年少,如何又等不得了?”
忽必烈大笑起来,把马鞭一扬,高声道:“姚师说的是,岂不闻诗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天下英雄辈出,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何妨?苍天生我,必有用我之时,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