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头转过来,眼缝里锋芒彰显:“五前偷盐的那伙盐丁,可处置了?”
“处置了,处置了。”任鹏紧张起来,这档子事到根子上是盐监内贼,他责任难逃,长孙弘要追究他,名正言顺:“当就砍了两个脑袋,剩下的几个,都关在牢里,等送到刑狱司去的文书回来,再按律处置。”
手捏成拳头,稍稍的紧了紧,长孙弘问道:“这种事不能耽搁,要杀一儆百,盐监万事开头难,一开始就出现内贼,以后岂不人人都可以偷拿官府的东西中饱私囊?这个口子开不得,不必等刑狱司的文书了,这些人都该死。”
任鹏身子抖了一下,抬起眼惶然的问:“都……该死?”
长孙弘瞥他一眼,冷然道:“要我教你吗?”
目光如电,冰冷如雪。
任鹏又抖了一下,低头连声道:“懂了、懂了,下官明白了。”
“贩卖私盐,本就是死罪,盐丁贩私盐,属于监守自盗、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现场格杀,法纪如此。”长孙弘面朝大江,身板笔直:“任大人不必担心,有什么事,自有本官担着。”
任鹏心中稍定,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于是赶紧应道:“下官不担心,为国做事,纵有些风险又有何妨。”
长孙弘闻声,笑了一下,又朝繁忙的码头上看去,这个码头是专门修建,只用来发送盐船的,其他码头都不得再运盐出港了,所有的富顺监盐船只能从这里发出去。
这样做,极为方便管理,官兵的船巡弋江面,但见不是从这个码头出来的盐船一律按私盐处置。瑞福祥的人派驻码头,出一船盐就核销一笔,当与瑞福祥掌柜对账,即能掌握开出去的盐有没有运走,也能掌握盐运往何方。
这样的手段,对盐利控制极为严格了,旱路上的卡子也是同样的严格,整个富顺监就如同一个鸟笼子,盐船盐车就像里面的鸟,没有长孙弘的瑞福祥点头,没人能弄走一担盐巴。
看着江水上如过江之鲫的船只,长孙弘的商业脑子里又开始琢磨了:是时候开一家船行和一家大车行了,这么大数量的货物外运,光运费就是一笔文数字,这钱不自己赚,还要留给旁人吗?
唔,回头就给冉大器,这笔生意得做起来,运输行业亦军亦民,平时送货,战时运兵,很关键的行当啊,得控制在自己手郑
自打安心经营西川开始,王夔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成都方向,千里沃野的平原囤田是他的重中之重,粮食很紧张,没有粮食,再强的军队也要不战自溃,这件事刻不容缓,招抚乡民和开荒耕地非常费人手,所以他也没时间和精力来操心盐监的事,就由得长孙弘去放开手脚干了。
于是大理的茶叶和西川的盐巴成了长孙弘腰包的两只聚宝盆,短短数月间,瑞福祥西川掌柜每五向长孙弘递交的账册越来越厚,越来越多,上面记载的每一个数字,都是利润,透着飞舞的笔迹,仿佛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透纸而出,稀里哗啦的从房梁上落下来,堆满了整间屋子。
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长孙弘在大理的投资毫不吝啬,战乱时从西川逃亡大理的流民一个不拉的全都妥善安置,大理人口暴涨,人来了就要吃饭,从江南购买的粮食搭乘运盐和茶叶返空回去的船只连绵不断的入大理,舟车劳顿的进入流民的肚子里,让他们在大山之间安下了心,顺顺利利的做大理的臣民。
铁矿和工坊在流民里吸收匠人,开张生产,兵器和盔甲都需要精铁,火药坊更是需要熟练细心的巧匠,都要靠高价招揽。
另外如修路铺桥,筑城建屋,开荒拓田,建设灌溉水渠,等等等等,都是用钱的地方,流水一样的银子赚进来,又流水一样的花出去。
留守大理的段五和当宰相的董家,忙得溜溜转,大理是长孙弘倚重的后方,是粮食和兵员的来源地,大理强则长孙弘胆儿壮,大理差则长孙弘心气无。
把每一文钱都用在大理,这是他的方略。
“任大人,好好做,川峡四路很多州府都没有主官,做得好,本官在制置使大人跟前也得上话,帮你谋个前程也不难。”长孙弘迈步离开,向江边自己的座船行去,边走边对任鹏道:“富顺监,就交给你了。”
任鹏笑脸泛滥,正要几句感谢的话,却见江面上一艘船如箭一样划来,船头立着一个校,满头是汗,遥遥望见长孙弘的身影,叫了起来。
“大人,有成都急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