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州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范用吉困在城中,很无奈,很暴躁。
他深深的后悔,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葬送掉一生的前程而后悔。
坐在均州府的那座大气的府邸中,范用吉抿着嘴唇,独自一人在冥思苦想。
所有的部下他都不大相信了,就在昨天,他最为信任的大将魏无忌在邓州开城投降,一矢未发,一刀未拔。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范用吉全身无力的瘫坐下去,面如死灰。
继而他紧闭了府门,严防死守。
他害怕会不会有某个部下,趁着城中混乱的时候,冲入他的房间割了他的头,拿去给蒙古主子请赏。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河南一地曾经是蒙古属地,有不少人跟蒙古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被收买,要取他的头很平常。
河南一方豪强范用吉现在的状况如风中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
“笃笃笃!”
门被轻轻的叩动。
范用吉神经质的伸手去抓放在面前桌子上的刀,手指触到冰冷的牛皮刀柄,才回过神来,把后背疲惫的靠到椅背上,喊了一声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却是一个中年文人打扮的幕僚。
文士走到他跟前,鞠躬施礼。
范用吉斜靠着,挥挥手:“免了,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有的,大人,属下奔波于临安各处熟人府邸,这些天来一刻未曾放松,终于得了一些消息。”文士原是宋朝的落第秀才,跟朝中一些官宦有同期之谊,加上范用吉投靠之初为了结好朝中大佬,刻意经营,派了不少人去临安常驻,其中就有这文士,所以他对临安城里许多官场门路,非常熟悉。
范用吉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紧张的神经:“你且说说。”
“京湖制置使贾大人,前些天在临安呆了些时间,朝见了宋廷天子,还与枢密院、中书省的几位大人分别长谈,小人候在几位大人的家门口,亲眼看到送入府中的礼物,各有几大车。”
范用吉不自然的哼了一声,插了一句:“这是应该的。”
文士当然不敢发表评论,只是顿一顿后,继续说道:“属下买通了其中一家的家仆,这人在贾大人与他家家主谈话时,躲在门外听了一段,他转告了属下。”
“他告诉属下,宋廷已经派了人到蒙古国忽必烈处,谈了罢战的事情,蒙古那边说,这场战事是宋国起的争端,欲要罢战,须提供赔偿,还要把引起事端的人送到蒙古去。”
文士头垂得很低,语气很低沉:“那家仆说,他的家主告诉贾大人,宋国已经决定,把大人作为祸主,送到蒙古去抵命,河南一地作为赔偿,都还给蒙古国,另外还要赔一大笔银子。他的家主说,钱的事不用担心,大人深耕河南这么些年,抄出来肯定不少,足以赔偿蒙古人。而大人的人头,则能安抚蒙古国,还可以把贾大人在这件事里受到的牵连,降低到最少。”
“他们说,这件事迫在眉睫,贾大人回到襄樊之时,就是向大人动手之日。”
范用吉呆若木鸡的听着,两眼发直,怔怔的看着桌上的一张纸。
那是一张京湖制置使司来的信函,上面写着,制置使贾似道与昨日回到驻地,请范用吉过去襄阳一叙,共商抵御蒙古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