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炸了桥?”
“所以你就退下来了?”
忽必烈眯缝着他的眼睛,令那双细目看上去仿佛像没有睁开一样小,他坐在本来属于刘黑马的软毛毡上,喝着凉水。
“是,末将无能,请殿下责罚!”刘黑马低着头,站在忽必烈面前,细细述说了一遍白天的战况后,丧气的认罚。
忽必烈看看他,把手里的碗放下,摆摆手:“胜败乃常事,如果一次攻而不克就追究将官责任,我大蒙古国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了,何况今日之战,也算不得败,你无需如此。”
刘黑马赶紧谢恩,就听坐着的忽必烈继续说道:“对面木墙后的守军,真是女真人?”
“没有错,是女真人无疑。”刘黑马答道:“臣在金国长大,认得女真文字,那些旗号上打的,正是真正的女真文。”
忽必烈把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向门外,视线透过掀开的门帘朝帐篷外投去,外面是田野,被践踏后成了临时的营盘,因为刘黑马和忽必烈都是轻装疾进的缘故,携带辎重的步卒被甩到了后头,此刻还在三十来里开外的地方逗留,所以大部分骑兵都没有帐篷栖身,唯有裹着毡毯,依偎着自己的马儿在地上和衣而眠。
从粗糙得哪里都能睡得着觉的汉兵们头上把视线看过去,漆黑的夜色中,远处什么都看不见,但忽必烈依然定定的看着那边,然后发问。
“是谁的旗号?能看得出谁是主将吗?”
刘黑马想了想,道:“旗号上写的完颜,却没有名谓,金国姓完颜的太多了,不好辨别是哪个完颜。”
“不过金国灭亡都好多年了,数得上来的金国名将要么在战争中死去,要么已然归附大蒙古国,成了殿下的子民,这里的完颜,臣实在猜不出是谁来,估计是某个金国余孽,胡乱打出的旗号来。”
忽必烈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仿佛在思索什么,然后又突然的笑了。
“呵呵,刘嶷,你却是猜错了!”
他转过头,伸手把帐篷中间篝火上撩烤着的一块兔子肉翻了个面,肉香扑鼻,黄澄澄的油皮令人垂涎欲滴。
“如你所说,金国早就亡了多年,他们的皇帝都被大汗砍了脑袋,纵使这里有些余党,在荒山野岭中强制支撑,又能有多大的风浪?又有什么本事去取得宋人才有的火药?如果是买来的,金宋世仇,金国被灭宋人恨不得上赶着啃他们的肉,宋人朝廷绝不会卖给这些山匪一样的人。”
他笑得哼了一声:“就算宋人肯卖,此间穷困,他们买得起吗?”
刘黑马错愕了一下,看一眼那就快要烤好的兔子,旋即醒悟过来,恍然道:“殿下说的极是,是臣想岔了!”
“所以啊,那道木墙后面,也许有些金人在,但其实在后头真正与你争斗的,定然是宋人!”忽必烈从手边的皮袋里,取了一些盐粒洒到兔肉上,让肉香更加的浓郁。
“宋人怎么会在这里?”刘黑马皱起眉头,摸着胡须:“汉水河谷安康府一带之前一直是无主之地,范用吉的手也没有伸过来,如果有汉人军队在这边活动,我们会知道的。”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忽必烈嗅了一下兔子,觉得还差一点点火候,复又将它放到火上:“汉中在宋人手里,如果有人识破了我的打算,要拦阻我们设立防线那么选择此地是极好的地点,这里依山旁水,通道狭窄,比起汉中平地千里要方便得多。”
刘黑马突然一惊,道:“殿下是说,我们逆汉水偷袭汉中的事,有宋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