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后面飞出的弓矢与汉兵弓手射出的箭枝在空中交错,咻咻响着擦肩而过。
抬着巨木的汉兵闷头前冲,他们没有选择,唯有尽快冲到河边,把木头架在河道上,才算完成任务,才有可能活下来。
箭矢如雨而下,举盾的汉兵一边跑,一边拼命把盾举高,护着自己和身边抬木头的兵,这自然是很勉强的,盾牌就那么大,怎么可能同时完整的遮蔽住两个人,多少都有一些疏漏。
乒乒乓乓的箭头入木盾的声音中,噗噗射进肉里的声音同样不断,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倒下,完颜承嗣的人用的都是重箭头,箭头呈倒月牙形,重达二两,用大型步弓射出,威力巨大,寻常蒙古汉兵穿着的皮甲基本无效,只要射中就是穿透效果,就连薄一点的木盾都能射穿。
跑在前面的汉兵,瞬间就折损了一半,不过并没有因此而耽误冲击的速度,跑在旁边的盾手立刻抛开盾牌,接替抬木头的工作,保持着巨木继续快速的接近吉水河道。
而在奔跑的汉兵身后、稍远处的弓手站成了一道稀疏的人墙,瞄着木墙上露头射箭的女真兵精准打击。
汉兵弓手射术精湛,不乏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在百步开外依然能准确的射中远处木墙上的人头,而且汉兵弓手人多势众,数量远远大于木墙上的女真弓手,很轻易的就对木墙形成了压制。
“啊呀呀!”
随着声声惨呼,木墙上端着弩弓直瞄的兵士不断被射下来,木墙不高,又没有女墙垛口掩护,站在上面等于一个个活靶子,当汉兵弓手开始压制之后,木墙上再无站立的人了。
“绑!”的一声响,一根箭钉在了木墙上,距离完颜承嗣射箭的孔洞,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只要稍稍准一点点,就能将完颜承嗣射中。
“都下来!”完颜承嗣面不改色的把搭在弓弦上一支箭射出去,然后冲身后喝道:“站到下面去抛射!都把长枪长刀备好,准备厮杀!”
在他前方,吉水河中已经搭起了无数的巨木树干,从河畔淤泥中跳过的蒙古汉兵们正冒着箭矢,从巨木上或跑或爬,趟过了吉水,最快的人,还差几步,就能摸到木墙了。
吉水岸边,倒卧着不少汉兵,满地都是羽箭,淤泥里受伤挣扎着嚎叫的人声音凄惨,但活着的人无人停滞,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前冲锋,而后方远处,第二波汉兵已经在鼓声中出发。
完颜承嗣深吸一口气,咬牙转身跳下木墙,一支利箭就从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破空而过,飞到后方很远的地方,不知所踪。
完颜承嗣扭头看了一眼,弃弓于地,抓起一把长枪,站到木墙下,对身边的号手道:“吹号,准备厮杀!”
号手举着盾牌,盾面上插着好几根尾部沾着羽毛的利箭,闻声腾出一只手来,很节奏的吹出几个调门来。
所有的女真兵都从木墙上跳下来,把死在脚下的同袍搬开,掂起长枪长刀,刃口对着木墙上方。
空中不断有箭矢落下,外面的汉兵弓手也在抛射,一片片的箭雨越过木墙,落到后面,有运气不好的女真兵被射中,惨叫着倒地。
完颜承嗣在木墙后屹立不动,眼睛盯着木墙上方,在他身前,仍然有一些持弓的人在墙上开的小洞边守着,一箭一箭朝外面发射弩弓,不断的有箭矢从小洞处射进来,把他们击倒在地。
箭法太准了,这还仅仅是汉兵,如果换成正宗的蒙古弓骑手,是不是还要更难对付一些?
女真兵在跟这些汉兵的对射中,完全被压制,这其中当然有人数多寡的原因,但对方过硬的准头绝对是压得女真射手胆怯的主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