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全在四川待了半个月,受了一肚子气。
他抱着金牌到处跑,四处追着王夔的后脚跟,这个大胡子制置使表面上很卖力气,严格遵照枢密院的指示,连日来跑遍了成都府附近的州县,严禁川峡四路各处的仓司放一颗粮食北上,所有的官仓、常平仓和粮商的私仓全都被看管起来,除非有制置使司的调令,否则任何人不得调取粮食。
而各处的盐池也收到命令,盐监闭门,除了朝廷的官盐之外,不得擅自将盐运往汉中。
“大军打仗,无粮不成军,无盐不成行,现在粮食和盐巴已经全被制置使司控制起来了,无人能调走一粒一颗。丁大人可以放心了,朝廷的金牌,我可是不折不克的完成的。”王夔站在剑阁兵城的城楼上,负手凌风,豪气的说道,山风吹过,扬起他一身的劲袍,配上矜持的表情,令魁梧的他看上去有些嚣张。
丁大全抽了两下面皮,神经质的抖抖脸上的肌肉,他抱着一面金牌,端端正正的抱在胸前。
听着王夔的话,丁大全一点没有开心的意思,他指着城楼下方的崎岖栈道咬牙切齿:“敢问大人,下面那一队队的鸡公车,运的是什么?”
王夔朝下面瞅了一眼:“不知道,那是大理国的车队,不是我宋国的人,我不好说,也不好问。”
丁大全黑着脸指指自己的嘴角,哪里有一块淤青:“我昨天去抽查了,里面全是米粮,还有盐巴。”
他愤愤然的道:“我派人去拦,押车的蛮人竟敢殴打我!”
王夔吃惊的转过头来,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丁大人脸上带伤呢,原来是这样!”
接着王夔痛心疾首:“那些蛮人凶得很,又成群结队,稍有不满就聚众作乱,因为担心引发大理和大宋之间不友好的对立,我们也只能安抚为主,一般不会去理会,丁大人怎么要去招惹他们?可伤得严重不?”
看着王夔关心紧张的脸,丁大全很想一耳光抽过去。
昨天他带着十来个从临安带来的护卫,就在这里拦下了一队往汉中去的粮车,准备连人带车扣下来狠狠的给王夔一个难堪,谁知道那些蛮兵比他们还凶,反过来把丁大全围住了,那顿打呀,真狠。
丁大全被打得满地乱滚,好容易的跑出来,想找王夔求援,杀了这些不开眼的蛮人,却被告知制置使大人外出了,问干什么去了,说是禁粮去了,听得丁大全当场呕血数升。
眼皮子底下就有运粮的大队人马,你特么上哪儿去禁粮?
丁大全想调制置使的兵去找回场子,却在衙门里吼了半天,除了一群小吏作揖打拱的赔笑之外,无人理睬。
那伙小吏虽然带着笑,但笑意里浓浓的讥讽,瞎子都看得出来。
今天好容易逮着了这位天天不见人影的大胡子,却换来这个问句,丁大全胸中的怒火啊,滔滔的蹦。
“不……严重!”丁大全竭力压抑着怒火,沉声道:“大人,难道就任由底下这些蛮兵大模大样的朝汉中运粮?我大宋的谕旨还有没有人放在眼里!”
“当然不行!我王夔对朝廷的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打折扣!”王夔厉声道:“我这就向朝廷请示,如果大理国的运粮队从四川通过,我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