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的屯田,要抓紧,不可懈怠了。毕竟靠四川接济军粮不是长久之计,川峡四路也不宽裕,那么多流民需要安置,王大人那边也很头痛。”长孙弘与子聪和尚携手饮茶之后的第二天,是个晴朗的日子,他坐在京兆府官署内院中一棵桂花树下,穿一身道袍,难得清闲的在树荫里躺在竹椅上闭目逍遥。
不过坐在他身边的刘堂却丝毫不敢大意,老老实实的拿着笔记录长孙弘闭着眼睛说出的话,一笔一划的记得很工整。
“刘秉忠等人是人才,可以放到一些副手职司上去做事,辅佐我们从大理过来的人,但不能彻底的放心,要盯着。”
“北方新附的士子,也好妥善的安置,不可怠慢了,北方尚武,当兵为将的一抓一大把,识文断字的就凤毛麟角了,这些人能在蒙古人的屠刀底下保存下来,都是值得珍惜的。”
“将来,这些人成熟起来,能撑起一片天的时候,就是我们治国的基础,打仗可以靠文盲,治国可不行。”
长孙弘呵呵笑了几声,睁开眼睛:“可惜啊,金国覆国,大批人才死的死、逃的逃,北方留下的人才太少,不然,我们的动作还可以再快点的。”
刘堂没有作声,只是表情紧张的忙着记录,他如今是京兆府的留守,管的民政,这既是长孙弘出于当初夺关中时刘堂立功而给他的报答,也是人尽其用的方法,毕竟民政靠地头蛇来干,效果要好一些。
“花马池的盐池,现在恢复了没有?”
长孙弘喝了一口茶,问道。
刘堂丝毫没有迟疑,立即答道:“正在恢复,大概下个月月中,就能生产。”
“怎么要那么久?”长孙弘皱眉。
“课税所的混球跑的时候,一把火把盐池给烧了,矿井里也砸了不少石头,要全部清出来很费力,现在我正在催促盐丁抓紧时间,但这事情再着急也快不起来……”刘堂苦着脸解释道,他大概担心长孙弘不高兴,拿笔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尽量快一些吧,我们现在缺钱呐。”好在长孙弘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眯着眼透过头顶树叶间的缝隙看着天。
“是、是。”刘堂连声答应着,感同身受。
如今的京兆府,就是个用钱的窟窿,这边百废待兴,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刘黑马统治这里时,用的是蒙古人的法子,竭泽而渔,将民力压榨到了极致,老百姓活不下去,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如今长孙弘接手就是个烂摊子,要想重新建设,没有资金支持实在艰难。
现在关中的粮食,靠的是四川和大理千里迢迢的运粮队,长孙弘调集了大量资源才稳住被打成一个筛子的关中,各处官府的运作甚至薪俸的发放都要借助瑞福祥的财力,长此以往,不堪重负,所以长孙弘迫切希望早日实现关中的自给自足。
“西山的铁矿和城外的军器场呢?运作得如何?”长孙弘坐起身子来,靠着石桌子端坐,因为有侍卫开始把一摞摞的文书抱了过来。
“铁矿第一批矿石已经出来了,矿监是金国时的矿丞,老成实在,也是我的故人,被大人提拔后感恩戴德,做事麻利,故而铁矿运转没问题。”刘堂停下笔,开始在脑子里搜寻答案,说道:“军器厂按大人的吩咐,用了一半从川中的工匠,其余的就地择优起用,所以规模在短期内就扩张得很大,现在整个军器场有匠人三千,作坊十五个,都派兵围得如铁桶似的,旁人进不去,工匠吃住都在里面,饷银也给得实在。”
“每天军器场都有军器产出,除了我军自用的,其他都造册后送至瑞福祥商行,贩卖后赚取银钱。”
长孙弘微微顿首,一边飞快的翻阅石桌上的文书,一边又问:“从吐蕃换来的马一个月能进多少匹?”
“大概九百匹。”刘堂脱口而出,这些数字应该一直刻在他的脑子里,随时可以调取:“其中健马大约占三分之二,其余的为劣马,只能当驮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