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藏书阁外,路过的杂役,看到地上散落的几本书。
“这,这上面怎么有血?”
杂役连忙冲进一楼,一眼就看到趴倒在桌上的丁老先生。
“丁先生,丁先生。”丁老先生怎么都摇晃不醒。
杂役只得冲出门去,大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藏书阁出事了……”
徐监正和护卫队队长陈士骏带着人同时赶到。
“丁先生还活着,只是被敲晕了过去。”陈士骏试了试丁老先生的呼吸,松了口气。
只是后脖颈可见的红肿得老高,丁先生年事已高,只怕要休养许久。
徐监正想到顶楼的季言安,心咚咚地狂跳,不会出事了吧?
那,那位阮姑娘,就又要来找茬了。
“快,士骏,上去看看。”
陈士骏带着护卫,一层层上楼,每层留下两人巡查,而他自己,在徐监正的示意下,直奔顶楼。
一上三楼,陈士骏就看到,翻倒在地的书架,地上凌乱的书籍,还有血。
“来人,快上来,三楼。”
楼下的人闻言,都涌了上来。
两个黑衣人,成了尸体,护卫搬动的时候,火折子掉了出来,还有地上的火油。
上来的先生和学子都脸色铁青,“贼人,贼人竟然要烧我藏书阁。”
徐监正指着角落的血人,颤抖着手催陈士骏,“快,看看,还活着没?”
地上的血淋淋的林西被小心地扶开,露出里面的林回风。
陈士骏试了试林回风的鼻息,“监正大人,是林公子,还有气。”
一个见过林西的学子连忙道:“那好像是林兄的护卫。”
陈士骏这才示意护卫将林西扛下去救治。
徐监正没见到季言安,不放心。
“快,上楼再看看。”
一行人上楼,只看到被敲晕的先生,四楼再无他人。
不对啊,季言安今日难道没来?
刚转身,就看到梁永之上了楼。
“永之,你来了,怎么这么晚?”
“小厮来报的时候,季小友正好在我那里研讨文章,我先把他送走才赶来。”
梁永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就差明晃晃告诉徐监正,他说的不是真的。
徐监正没好气地瞪了梁永之一眼。
季言安找你研讨文章,还季小友,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看来今日之事,要么和季言安有关,要么就是季言安不欲参与进来,借故脱身了。
不管哪个原因,徐监正都没必要和季言安过不去。
“把林回风主仆送回林家,再将事情跟林阁老说一声。等林公子醒了,我们再去问问,发生了何事?士骏,这两黑衣人,你查查看有何线索?我堂堂国子监,竟然被人潜入欲纵火,还伤了我国子监学子,简直是荒唐至极。”
思及此,徐监正也满腹愤怒。
南离国立国五百余载,国子监建立了五百余年,这藏书阁的藏书,虽然比不上书山学海两楼,但也能排个第三位。
更别提顶层,这二十年来的春闱三甲卷宗,更是无数科考举子的瑰宝。
什么样的仇怨,都不该动烧藏书阁的念头,简直是祸国殃民之举。
夜晚,林家来人请徐监正,称是林回风醒了。
“我在三楼,那两个蒙面人与学生撞上,竟拔刀欲杀我灭口。要不是我福自心来,正好侧过头,堪堪避过那一刀,我那一下就见了阎王了。”
说到这,林回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也后怕啊!
林老夫人,看着遍体鳞伤的嫡长孙,心疼得直掉眼泪。
她家回风真是流年不利,几个月前刚被贼子断了手,如今,又差点没了命。
“我正好躲开了,但也没完全躲开,脖子还是被划了一道,连忙喊林西。那两个贼人的匕首快刺到我身上了,幸好林西及时赶到,将两人踢开。”
说到这里都是实话,所以林回风说起来也飞快。
“林西抗住了厉害的那个,另一个就想先杀我,林西把我藏在了书架底下,自己堵住缺口,护住了我。”
林回风还是对林西心怀感激的,今日要不是有林西,他都不知道死几次了。
至于后面林西力竭,季言安让般乐出手救他的事,被林回风选择性地忽略了。
“林西拼死了那两个蒙面人,自己也倒下去了。”
众人听后,都一阵唏嘘。
林阁老问过大夫,孙儿身上还有五六道伤口,护卫林西身上更是无一块好肉,基本和孙儿所述相符。
自己的孙儿林回风,林阁老再了解不过。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也是那两贼人非杀他灭口不可,才激起他不得不为了保命拼死反抗,这才合理。
“还有吗?”林阁老问道。
林回风低下头,犹豫着要不要按季言安的意思去说,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有的。当时林西发现自己落了下风,不欲与贼人纠缠,打算吓走他们。曾报出孙儿是您的孙子,还报出您老的名号。没想到,那两个贼人,极度狂妄,竟说,竟说,就是爷爷你本人,他们也杀得,更别说只是孙儿。”
“什么贼人,竟如此狂妄?”
林老夫人怒急,“老爷身为当朝阁老,他们也不放在眼里,还敢杀我乖孙,简直是目无王法。”
林回风低着头,假做在回忆早上的画面。
“当时,那人体态比较壮硕的蒙面人说,他们的主子,是位皇亲国戚,他们是听命于一位公公。”
林阁老眼中精光四射,紧紧盯着亲孙子,“此话当真?”
林回风点头,“阿爷,孙儿说的是真的。”
徐监正皱着眉头,今日这事,可真是棘手,竟然牵扯到了皇亲国戚。
“林阁老,可否移步,你我商谈一番?”
林阁老正有此意,引着徐监正去了书房,一直到月半时分,徐监正才回了家。
次日,徐监正和林阁老,一人一封奏疏,将昨日之事,上报了离帝。
“请圣上,替国子监做主。”
“请圣上,替老臣孙儿做主。”
金銮殿上,龙椅上的天子,居高临下,俯视着诸臣。
当今圣上,丰功伟业,登基二十余载,对南离,对朝堂的掌控,都非普通天子可比。
皇座上的离帝看起来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但这位圣上,不好骗,也不好糊弄。
一朝帝王一朝臣。
这位明君底下的臣子,面对帝王,都战战兢兢的。
离帝不开口,底下的诸臣也不敢出言。
良久,离帝才出言问道:“刑部尚书何在?”
一位穿着枣红色官袍的文官出列。“臣在。”
“交给你们刑部侦查,朕倒要看看,哪位皇亲国戚,可以随意焚烧朕的国子监藏书阁,可以随意击杀,朕的臣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管是藏书阁,还是林阁老,都是他离天阔的。
离帝此话一出,刑部尚书心里就有了底。
圣上这意思,不管是哪位皇亲国戚,都尽管查。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