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劲来的陶氏,扑到季言平怀里嚎啕大哭,“没了,你爹的坟没了,我百年后不能和他合葬了,呜呜呜……”
李堇硬吞下这口狗粮,这关注点,真清奇了,人都差点没了,还操心合葬呢!
过了有半个时辰,远处有火把的光亮如长龙蜿蜒而来,是官兵。
原来是地裂之后,吴县令迅速组织县衙衙役和民勇来营救,最近的潭州守备府也快马先来了一支官兵。
民勇们有序地帮忙救助伤员,官兵们把一排排安置灾民的帐篷扎了起来,衙役埋锅造饭,很快,粥香四溢。
香浓的粥香安抚了灾民们心中的不安,人群渐渐有序安置了起来。
“娘……堇娘……言平……”季言安地呼喊着远远传来,带着明显的嘶哑和焦急。
漆黑无月,四周只有火堆的微光,照得人影影错错的,分不清谁是谁。少年一个个火堆找着,不复以往的从容,衣摆塞在腰上,双脚都是泥泞,脸上是没见过的惊慌失措。
李堇眼前一亮,站起来摆动双手,“言安,言安,我们在这边。”
“言安……”
一头扎进季言安的怀里,李堇也控制不住地开始呜咽,一开始小声抽泣,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
“我好怕啊!小青山一下子就被吞掉了,接着是清河村,我恨不得自己长四条腿……”
搂着怀里脏兮兮的少女,看着眼前的母亲弟弟,都好好的,季言安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天知道这一路他有多么害怕,若失去他们,他活得有什么意义?
季言安右手紧紧搂住李堇的腰,左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少女纤细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笨拙地安慰着:“没事没事,我在呢!我来找你们了。”
陶氏促狭地对懵懂的季言平道,“还以为堇娘不怕呢,原来是你大哥不在,没人给她抱着哭。”
“娘你刚才哭得更惨。”
被季言平的大直白话噎了一下,陶氏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是有点吓到了,现在娘觉得咱们一家四口都活着,就是天大的幸运了。”
“我们先进城。”季言安这么说,三人自无不可,几人互相搀扶着向外走去。
“我们以后要住哪里?县太爷应该会划地给我们重建家园吧?”
“应该会的,就是田地没了,只能自己去开荒了。”
“那还好,我们这边荒山还是蛮多的,就是山地不如田地。”
“那肯定的。”
“能活着就很好了,这次幸好有小青山挡了一会儿,我们几个村都来得及撤走,伤亡不大。”
“不幸中的大幸。”
一路听着衙役官兵和村民们的只言片语,李堇也暗松了一口气,暗道了声,“幸好幸好。”
两兄弟一人一手扶着陶氏,季言安另一只手还牵着李堇,四周纷杂,他没听清,“什么?”
李堇抬头看了看整齐的一家四口,踮脚将唇凑近季言安的耳边,“我说,幸好我们都没事。”
“嗯,幸好。”耳朵酥酥麻麻痒痒,季言安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牵住李堇的手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