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琛甚至能想象出这时候夏以沫是什么表情,于是他笑,“怎么不说话?”
接着他听到松口气的声音。
好像他吓了她一大跳。
“你在哪儿呢?”
纤柔的问话,听得陆念琛如沐春风。
真的是太了解了,他知道夏以沫在慌张什么,她最后的底气都捏在他手里,让她不得不向他靠拢。
清了清喉咙,陆念琛颇为正『色』的回答道,“昨晚刚飞回来,在家里。”
也就是说正在听阮女士的教诲。
但是,一般像这样的时候,他不是该跟她打趣说‘你该不会怕我悔婚’类似的?
夏以沫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茫然!
为什么她要给他打电话?还要劈头直问他在哪里,婚都还没结难道她就要力争上游做传说中的妻管严?
沉默。
他们相处的大多时候,不是陆念琛主动找话题,就是他陪她一起沉默,倘若有一天他也不愿意再开口……
“怎么又不说话了?”他笑着问。
穿过客厅,走到后花园里,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四溢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醒。
陆念琛端立,这里够安静,他想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倘若,她此刻愿意对他坦白。
“没、没什么……”夏以沫吞吞吐吐,表达无能,“就是……我也不知道……”
“是吗?”他好像有点失望。
电话那边传来谁在唤夏以沫的名字,她长长应了声,再对陆念琛道,“我爸爸叫我,我先挂了。”
“好。”
收线,耳边嘟嘟声不止,刚才母亲的玩笑话毫无征兆的回『荡』起来了……
--我就是担心一个问题,我的儿子是那种婚后没信心让老婆给自己做早餐的男人吗--
陆念琛做了个深呼吸,深眸里逆转的光暗暗定下。
夏家的书房是个会让人产生压抑感的地方。
至少夏以沫从小都是这样认为的。
走进来,立刻能闻到一顾书卷和上好的木质家具混合在一起发出的陈旧的味道。
落空的墙上挂着名家的古董字画,摆设是上等青花瓷,虽然夏谦平时没有用心搜集过这些,但对摆设装饰是极其讲究的。
来到书桌面前,夏以沫老实巴交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爸,找我有什么事?”
也是从小,她和夏谦就不亲厚。
那些电视里女儿同父亲撒娇的场面,一次都没有发生在夏以沫童年中,曾经她也期待过,后来的后来,仿佛就忽然明白,有些事情不管怎样期待,都不过是一场痴梦。
夏谦从抽屉里出去一只扁平狭长的盒子推倒小女儿跟前,一边道,“其他的话就不多说了,你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尽多少父亲的责任,如今你就要出嫁了,这算是作为父亲的我给你的一点心意,不管你心里想法是不是和外面那些记者写的那样,说我在卖女儿也好,但嫁进了陆家,至少你不会为衣食担忧,甚至可以做更多你想做而没有机会去做的事情。”
这番话,似开解,似补偿,似一个多年疏远女儿的父亲在借此机会修补关系。
可是夏谦在说完后,都不给夏以沫多言的机会,就淡声吩咐她出去了。
也不知是因为多年来都疏于培养本该亲厚的感情,所以此刻显得生兀,还是别的原因。
夏以沫非常配合的拿了那盒特别的嫁妆,回了自己的卧室。
坐回床上,她就开始打量父亲给的结婚礼物。
这盒子大概有五厘米厚,三十厘米宽,表面上有漂亮的花鸟雕刻,最突出的地方已经被磨得很光滑了,单手托着很沉,应该是实心木造的,没准还是个古物。
打开盒子,夏以沫就看到里面一对翡翠对镯安静的躺在各自的位置。
对翡翠有些了解,还是上次准婆婆送了一只给夏以沫之后,回来被夏明珠看到,抓着她结实的上了一堂相关课程。
这两只镯子通体透亮,呈翠绿『色』,『色』泽鲜艳活润,光是看着都觉得好像一方翠湖,湖水清透有加,价值必定连城。
她眨眼,再眨眼,整个人安静的定了好久,忽然弯出一抹笑,自言自语,“原来我还是挺值钱的嘛……”
曾经以为,她在这个家真的可有可无呢。
大概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证明,而时间也总会为你解答过往那些你以为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的难题。
那么她和陆念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