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陪伴,天堂里,也不会寂寞。
倒霉的车主,对不起!
拜托你把我埋了,来世,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
刺耳的刹车声响在耳畔,陷入黑暗前,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裤,乳白色套头毛衫,留着利落短发的人影向她跑过来:“诶,美女,你还好吧?”
“米夏,你搞什么,回来,被这种碰瓷的讹上了,有你烦的。”
“潘良良,你他妈真该叫潘恶恶。”
……
青春那会儿,总觉得人生漫漫,来日方长;等一双娃呱呱坠地,才明白岁月匆匆,人生苦短。
那天晚上,她没能死成,是米夏救了她。
转眼,她已经将前尘旧事忘记,快六年了。
低头,眼前一双古灵精怪的娃,小小年纪,漂亮得过分,这点,不像她;也顽劣的过分,这点,更不像她。
估计是来自他们那不详爹的基因,她闲得肝疼的时候会猜想:那个男人,大约真是个地痞无赖,不然,怎么让她生出这么一对孽障来?
女孩是姐姐,是她动的手,当然要问她:“浅尝,知道错了?”
女孩眨着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十分真诚的点了点头:“妈妈,我错了。”
“错在哪里?”
“不该喂公孙的小鸟吃大米。”
“什么公孙?”
“校长奶奶的公子的公子,就是公孙。”
莫离呲牙,现在的小孩子,真叫人无语,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错了,然后怎么办?”
浅尝同学居然瘪瘪嘴:“公孙的小鸟实在太小了,下次喂它吃小米。”
莫离暴跳:“莫浅尝,你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看男生,这就叫耍流氓,懂不懂,何况,你还给他塞东西,还有下次!”
浅尝不接受这个罪名:“妈妈,米夏阿姨告诉我和辄止,看的不算流氓,露得才是流氓,公孙他自己脱的裤子,露出来给我们看,是他在耍流氓。”
莫离七窍生烟,好好的,怎么会脱裤子,又转向男孩:“辄止,你又去骗人了,对不对?”
辄止抿着艳丽的嘴唇,微微仰头,用那双黑的纯粹,净的幽远的大眼睛,安静的凝视着莫离。
啧啧,这小眼神,瞧着真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可,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小犊子,除了米夏那直肠子,鬼才信他和这件事没关系。
真是想她她就来,跟曹操一样有速度。
“你个母老虎,又虐待我干儿子!”
一七五的身高,帅气的脸庞,利落的短发,黑背心外搭着牛仔短外套,宽大的英式军装裤――这坑爹的扮相,诱惑了芳心无数,然而,却是枚如假包换的妞。
这就是米夏,当初被她选中的那个倒霉车主。
面对严重营养不良又双胎早产的她,米夏掏出了自己小半辈子积蓄。
从她和一双儿女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心底默默起誓:这个人,不必等到来世,今生的下半辈子,我给她当牛做马!
所以:
米夏说:“离离,跟我走吧。”
她跟她来到了这座地理位置特殊,民风淳朴的边陲小城。
米夏说:“离离,潘良良的堂弟看上你了,要不你嫁给他,咱俩当妯娌?”
她果真把自己拾掇拾掇,准备当新娘子了。
结婚前,米夏说:“离离,那个乌龟王八蛋配不上你,别糟践了自己。”
她二话不说,将那个帅小伙一顿扫帚轰出门去。
……
此等例子,在过去的几年里,不胜枚举。
这会儿,还在气头上的莫离,指着自己的一双娃儿:“这俩小畜生,把人家校长的孙子搞尿路感染了,差点害得校长今后没重孙子抱,今天饭店接了个祝寿的单,正忙的时候,他们学前班老师给我打电话让我把他们接回来,换你,你不气?”
米夏还真没气,有时候,莫离甚至怀疑,这俩小犊子,到底是自己生的,还是米夏生的,瞧她那个护犊样:“啊,那一定是那孙子没干好事,不然,我们家浅尝辄止才没那闲工夫‘侍候’他!”
听听这话,还让她怎么教育孩子。
当然,这俩小犊子有时候也祸害米夏,崩溃后的米夏会幽怨的看着莫离:“想当初,我看见躺在车前头的那个大肚子的你,觉得你蛮可怜,现在再看你,还不如那个时候呢,话说,这俩小鬼头,上辈子跟你有仇吧,这辈子不祸害死你,不算完!”
莫离更幽怨:“那也没办法啊,谁让我把他们搞出来,总不能再塞回去吧!”
这是她生出来的龙凤胎,把‘浅尝辄止’拆了开来给他们当名字。
取名,时常讲究个意义,其实,那会儿,她很想把‘顺藤摸瓜’拆开来给他们用的。
顺着他们这两根‘子藤’,或许有一天,就摸上他们那‘瓜爹’了呢!
说她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得多败类的男人,才生得出这样一对孽障来啊?
在她的想法里,自己实在普通,把一双小儿女养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她的错!
可,女儿叫‘顺藤’,勉强可以接受,儿子要是叫‘摸瓜’?
现在回想起来,幸好她没给他取名叫‘摸瓜’,不然,这记仇的小犊子,估计现在已经祸害死她了。
正这时,电话响起,莫离摸出,刚接通,不等说话,就听见对方急得要哭的声音:“莫姐,出事了。”
只这一句过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位惊天地泣鬼神的姑娘,是米夏的堂妹米可欣,也是莫离饭店的大堂经理。
那年,莫离生下浅尝和辄止,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世态炎凉让人哀伤,但,责任,逼迫她成长。
许是鞭长莫及,许是当她死了,反正,在这座边陲小城中,她没再遭受何家势力的百般刁难。
有手有脚,总不能一辈子指望着别人,听着一双嗷嗷待哺的娃猫崽子似的哭,声声戳心,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里子?
孩子太小,长时间的工作不行,她看好人家夜市的路边小吃摊,一晚上几个小时,辛苦些,赚个生活费不成问题。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路摸爬滚打,磕磕绊绊,倒也让她成功的闯出一条路来。
还清了欠米夏的钱,按揭买了个小户型,更在今年三月份,卖掉先前的小吃店,加上东挪西借,盘下了个经营面积一千多平方的二层饭店。
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个月,总来她这吃饭的一个规划局的领导酒后告诉她,中
央下了个文件,将这座边陲小城划为重点开发区,而她的饭店,位置很正……
如果她权大势大,这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美事,关键是,她最大的靠山就是米夏,而米夏,不过是个钢管舞教练。
果不其然,自那领导吐信了之后,没几天,各路人马粉墨登场,她不甘心就这么让出饭店,从此,麻烦不断。
再听见米可欣这一哭,莫离感觉自己的心脏瞬间揪成一团,却力持镇定:“可欣,别哭,到底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可欣稳定了情绪:“莫姐,今天那家过寿的,一共来了八十三个客人,进餐途中,就有几个吵着不舒服,当时我也没当事,可,还没等结账,那个老寿星就喊开了肚子疼,等120到了,又陆续有几个不行了,我现在在医院,已经给四十个人办理了住院手续,医生说,看症状,应该是食物中毒。”
莫离深吸一口气:“哪家医院?”
“市医院。”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冷静,她的声音要是现出一点慌乱来,那边的可欣估计就顶不住了,利落的挂断电话。
米夏看着面无血色的莫离:“什么事,是可欣她?”
莫离摇头:“是客人食物中毒了。”
米夏惊诧:“这些年,你是靠诚信取胜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马上反应过来:“是那个姓林的对不对?”
莫离正翻找存折,头也不抬:“什么姓林的?”
“林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
莫离攥着存折抬头:“我真不知道。”
“你前几天不是回来说有个叫蔡拓的土财主想收购你的饭店。”
“是。”
“那个蔡拓就是给林钧?办事的。”顿了顿,十分不屑的:“我托人打听过了,这个林钧?原本跟何氏是对着干的,可六年前,林家突然垮了,林钧?大前年去国外找他妹妹的时候,瞎猫碰死耗子,竟让他逮到何家那位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大少爷。”
莫离的心,咚咚地跳:“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