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生闷气的林钧婷听见沈夜的话,心情大好,她觉得沈夜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也不会特意把瞿让喊来,看来,这是要替她出气啊!
瞿让只看见沈夜,没发现林钧婷,一听这话,再开口,竟是:“操,我刚到警局,连口气都没让我喘喘,火急火燎的喊我带人过来,还以为林钧婷那娘们让人给做了,原来就为了这么个破车轱辘,几个钱啊!”
林钧婷将将酝酿出来的典雅微笑僵在脸上。
沈夜并没有抬头,淡淡的开口:“不止一个。”
瞿让:“啊?”
沈夜抬手指指另一个车轮:“两个――全被扎爆了。”
瞿让一直都跟林钧婷不对付,当然,这和看不惯关赫瑄是两码事。
潜意识里,他把关赫瑄当对手的,却把林钧婷当脑残――看不见那个巴心巴肺待她的二百五老公,却一门心思追求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不是脑残是什么?
瞿让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看车轮:“耶?这是哪路英雄好汉干的,真当引以为知己,啧啧,我早就想下手了,可惜没腾出时间去搞‘不倒钉’。”
“瞿让,你够了没有!”林钧婷的声音尖锐的都走调了。
瞿让抬头:“呦,感情林大老板还在,不好意思啊,小的有眼无珠,没瞧见您老。”
“你――”
沈夜面无表情:“把所有过程调查清楚了,做份报告交给我。”
瞿让撇撇嘴:“不就俩破车轱辘,犯不着吧?”
沈夜又说:“评估出具体损失。”
“夜少,这个不属于我的业务范围吧?”
林钧婷已将瞿让的侮辱抛诸脑后,满心的感动――沈夜果真很在意她。
沈夜也不反驳,声音压得低了些:“等报告作出来,别忘了给真实损失的价位后,多填俩零。”
多添――俩零!
用不用这么狠啊?
瞿让打了个激灵,他心里清楚,这个事,肯定不是为了林钧婷,抚着下巴凑到沈夜耳畔:“我说夜少啊,这叫讹诈吧,今天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出门忘了看黄历,撞您老枪口上了?”
“你又想去非洲了?”
瞿让乖乖闭嘴,老实的干活去了。
当天下午,莫离接到瞿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喊她到公安局一趟。
莫离脑子里突然蹦出‘秋后算账’四个大字,很是惶恐。
洛邈见她神色不好,摸出手机,用手写输入法在短信页面写上: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去!
这部手机,是莫离生日过后,洛邈特意去买的――专门为莫离买的。
写完后,伸手攥住莫离的手,给她力量,把屏幕递到莫离眼前,等她看完抬头,他给了她个温暖笑容。
莫离轻咬住下嘴唇,点了点头,然后打电话给米夏,让她过来帮忙照看俩小犊子,随后和洛邈一起去了公安局。
经指引,直接来到瞿让办公室门外。
莫离抬头看着门牌,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局长办公室,看来真是摊上大事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逃避不是办法,莫离硬着头皮敲了门。
也才咚咚两声,门就开了,是局长大人亲自跑过来开的门,脸上还挂着笑,怎么看,怎么像黄鼠狼。
看得莫离很踌躇。
瞿让还一个劲的说:“进来吧。”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还是洛邈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一道进了门。
瞿让看见从一边闪出来的洛邈,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看见洛邈竟牵起了莫离的手,下意识的去看闲适的坐在沙发上,翻看报告的沈夜。
沈夜眼底浮现一丝寒芒,待莫离发现他的存在时,已复归平静。
莫离看见沈夜,心底升腾出不好的预感,果真,来到瞿让办公桌前,看见电脑屏幕上播放的视频,瞬时感觉脑袋大了两圈。
瞿让递过来厚厚一沓资料:“正在播放的是今天早晨学校门口的监控视频,还有这些目击证人的笔录,‘犯罪’动机明朗,‘犯罪’事实清楚,莫辄止是主谋,文健柏是从犯。”不自觉摸摸胸口:我的良心呐!
莫离捏着资料,手抖啊抖:“他们都还不到六周岁,不具备行为能力吧?”
瞿让微笑着回答:“当然,孩子太小不懂事,刑事责任就不追究了,但关于民事赔偿方面,受害人保留追究的权利,这个,必须由监护人承担,这点,莫女士没有异议吧?”
翻开一下资料,原来只是扎坏了两个车胎,被这家伙严肃的表情给唬得还以为她家小犊子跟文健柏合伙把人搞得车毁人亡了呢!
补胎,应该还在她的承受范围里吧,连连点头:“应该的,要多少钱,您尽管开口。”人民公安啊,应该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瞿让用手比了比坐在沙发上的沈夜:“具体数目,你可以直接跟沈检察长商谈。”他已经把她推井里去了,砸石头这缺德事,还是让沈夜亲自干罢。
莫离警觉的:“我一直以为这事是律师的活。”
“咳咳,莫女士误会了,你儿子扎坏的是沈检察长朋友的车。”
莫离小声咕哝了句:“原来是这么回事。”但,还是拿出百分之八十的诚意面向沈夜:“实在抱歉,竖子顽劣,给您添麻烦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会尽量满足您的要求。”
这是一套嫌犯家属和受害人惯用的套话,不过,说完之后,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一直低着头的沈夜,想到的却是和关瑶的最后一面,他说会满足她的需要,可被她拒绝了。
而今,她站在他面前,态度谦卑而疏离,同他说,会满足他的要求,心底五味杂陈,但,可以肯定,他绝不会拒绝――这个,可以有!
没有条件,那就去创造条件让她欠他的,反正,丫个呆猎人,甭想斗得过他个腹黑狼。
微微抬眼,似笑非笑,递过来评估报告的最后一页,上面斗大的字标明损失数额,看得莫离心惊肉跳:“怎么可能这么多,你们去抢银行还比较快。”
被逼急眼的莫离,表情真生动!沈夜凝视着她,慢条斯理:“你不是说,会尽量满足我的要求?”
莫离欲哭无泪:“可您也不能漫天叫价啊!”
“怎么会,那可是订制的国外名跑,你儿子把它搞坏了,国内修不了,要返厂,人工,运输,关税……”
沈夜胡诌八扯,信口就来,绝对不用打草稿。
莫离试图和他砍砍价:“沈检察长,虽然我是小老百姓,没见过大世面,可不代表就没有见识,您看这价,给您朋友换辆新车都够了吧?”
“但,你不知道,这辆旧车对我朋友意味着什么。”
许是一段浪漫恋情的序曲,许是一段缠绵回忆的终曲……
可,总不能比他们娘仨的命还值钱吧?
瞿让偷偷转过身去,又开始扪心口:意味着什么?其实就俩破车轱辘――缺德啊缺德,缺老德了!
沈夜看着莫离,笑的邪气:“当然,我们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听说你最近遭遇了点小麻烦,手头比较紧,一把拿出这个数,估计对你有点困难,实在不行,分期偿还也可以,三十年,应该能还完吧?”
这兽是检察官?搞错了吧,这兽分明是房地产开发商!
莫离苦思对策,站在她身侧的洛邈轻拉了一下她的手,引得她侧目后,漂亮的手翻出优雅的手势:别担心,交给我处理!
更能打动人心的,不是风平浪静时千万遍的‘我爱你’,而是在你陷入绝境后,他可以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告诉你‘一切有我’。
莫离不知该如何反应。
瞿让好奇的打量起洛邈,他不懂手语,突然想起那天广告屏上莫离打着手语,原来,这个男人,是个‘聋哑人’。
瞿让还没顾得上调查洛邈,看他虽然长得极媚,可衣着普通,还是个不会说话的,暗忖:这哥们想跟沈夜抢风头,不那么容易吧!
沈夜没追过女人,但,却知道洛邈这套,对莫离很奏效,因为那一瞬,她眼底闪过的光彩,耀眼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洛邈签支票的姿势,绝对的潇洒;
支票上的数字,超一般的豪迈;
把支票递给沈夜的动作,大气磅礴;
还有A4纸上龙飞凤舞的留言:这是一百万,请沈先生今后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妻儿。真是够Man。
用好多钱狠狠的砸倒万恶的剥削阶级,爽爆了!
可这些,莫离统统没注意到,她就看见那支票上面的数字,觉得肉疼得紧。
一百万啊一百万,这得卖多少份快餐才能赚够啊!
洛邈把支票和A4纸递给沈夜后,握住莫离的手,拉着她就走。
沈夜默不作声的盯着频频回头的莫离,真是恋恋不舍啊,和那天在饭店门口,浅尝被抱走时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由此可证:浅尝大约她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