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射弧不但够长也够持久,牛角尖一钻好多年,愣是越钻越有劲,不过叶厅长的话不无道理,他终归是向着莫逆之交的老朋友,当然是望着他们何家好,何晓佐由衷感激:“多谢叶伯父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厅长收回搭在何晓佐肩膀上的手:“你爸这些日子觉浅,这个点也该醒了,进去找他要保险柜的钥匙,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我。”
何晓佐恭敬的应了,不过在去找何以恒途中,还是夹着鉴定报告绕道去了趟卫生间,掀开马桶盖,把鉴定报告举到上面,点燃,看灰烬一片片落在马桶里,差点烧到手才放开,一键按下,水流涌出,把秘密统统卷走……
从卫生间出来后的何晓佐,已经重拾信心,精神抖擞投入战斗!
就在同一时间,沈夜收到瞿让那边传来的消息:“潘良良醒了。”
为了保全潘良良,沈夜没少费劲,所以潘良良会醒来只是早晚的事,沈夜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很平淡:“嗯。”
瞿让迟疑片刻才问出来:“什么时候去找莫离?”
“等浅尝和辄止上学后,带几个人过来先走个形式。”
瞿让干脆的应下,然后找来之前打过招呼的几个可靠人选,掰着手指头算时间。
虽说昨天晚上半夜起来一通折腾,可浅尝和辄止还是按时醒来,从前没熬夜,浅尝醒来后,会像例行公事一样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小屁股撅老高的赖床,被莫离连威逼带利诱才肯爬下来,今早醒来却是立刻爬起来,快速套上衣服,翻身下床,动作干脆利索,没穿拖鞋就跑出来。
莫离就像从前每个正常的早晨一样,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听见咚咚的脚步声,转身看过来,一眼瞄见浅尝光着的小脚丫,她皱起眉头:“浅尝,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
浅尝左脚踩右脚,耷拉着脑袋小小声嗫嚅:“我怕妈妈又不见了。”
莫离愣了一下,攥紧手中的锅铲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温和笑脸:“好了,回去穿上拖鞋,赶快洗脸吃饭。”
浅尝一咧嘴,露出大豁牙--门牙掉了还没长齐全,这丫头一小就爱美,总觉得缺门牙不好看,最近都是抿着嘴笑,如果不是太开心,怎么会“泄底”呢!
浅尝一溜烟钻回卧室,辄止穿戴整齐的走出来,抬头盯着莫离:“妈妈。”
莫离回望他,猛然惊觉,这么看辄止,真的很像住在隔壁的沈某人,特别是那双黑眼睛安静的盯着她看的时候,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不自在的别开视线:“还不赶快去洗脸,再磨蹭一会儿要迟到了。”
大约是没发现什么异常,辄止终于去洗脸,莫离松了口气。
米夏顶着一双核桃眼走过来,表情僵硬:“离离……”
莫离抬手捂住眼睛:“你太丑了,我不想看。”
米夏靠近几步,压抑的沙哑嗓音:“对不起。”
莫离的手还停留在眼睛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小声的说:“浅尝和辄止,被那个人带走之前,就拜托你了。”
收拾好饭菜,莫离给浅尝和辄止盛饭,把饭碗递给辄止时,他小声的问:“妈妈的眼睛怎么红了。”
莫离信口胡诌:“烟熏的。”伸手拍了一下辄止的小脑袋:“食不言寝不语,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赶快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很艰难。
吃完之后,浅尝和辄止要求莫离去送他们,但莫离说自己不舒服,让米夏和关赫瑄去送。
尽管莫离这么说,但俩小家伙却怎么也不肯出门,坚持要莫离陪他们,在米夏打算伸手拉浅尝出门时,她更是大哭大闹起来,不停的摇头:“我不走,我知道,要是走了就再也看不见妈妈了。”
莫离眼圈红了,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还要硬板起脸来:“胡说什么什么,赶紧去上学,要是不听话,妈妈可就要生气了。”
浅尝走过来双手握住莫离的手:“妈妈我听话,你不要生气,别不要我们。”
莫离蹲下身子,伸手给浅尝擦眼泪:“妈妈最喜欢听话的好孩子。”
最后,米夏抱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浅尝,关赫瑄抱着眼圈红红的辄止,终于走出家门。
沈夜房门大开,他的脸色难得一见的不太好。
瞿让掐点绝对是好样的,关赫瑄的车前脚驶出小区,他的人后脚就把警车开进小区。
莫离就像平常一样,默默收拾好房间,跟着瞿让就走。
临上车之前,沈夜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压低嗓音跟她说:“放心,不会让你在里面等太久。”
莫离却只是低着头,无力的回他一句:“给浅尝和辄止点时间让他们逐渐适应,拜托了。”
这话本没什么,可听在沈夜耳朵里,竟催生出他的不祥预感来,果不其然,就在瞿让出门不到十分钟,沈夜接到他惶恐不安打来的电话:“不好了,警车被劫了。”
夕阳余晖从落地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斑驳的影像。
莫离缓缓睁眼,脑子里像有万马奔腾,不堪忍受的躁动,伸手敲头,狠狠的,下定决心要把那些响动敲走一样。
隐约记起,警车开动没多久,行至相对偏僻的路段,前方突生变故,就在司机停下车准备上前查看时,“哗啦”一声巨响,车窗玻璃被打碎,不等车上警员回神,一支前端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探进来,端端顶上司机太阳穴。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惊险大片,呼啦一堆人围过来,各个凶神恶煞,没有跟警察叔叔客气的,采取暴力手段强行敲碎车窗,打开车门,往车里喷了些什么东西,眼见随行警员一个个软倒,然后,她也跟着失去意识。
看看吧,“黑嘴乌鸦”功力大成,大显神威,等她胜利大逃亡之后,一定回去给“乌鸦教父”送一面锦旗,上面就写:跟谁有不共戴天之仇,就请大师去谁家美言几句……
但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女人,“拉不出屎来就怪地球没引力”这种事还是不要干太多,要怪只能怪那些平地一声雷跳出来的路人甲乙丙,所以说,想要活得长长久久,那就一定要和老实巴交的普通人做朋友才行,幸亏她长了一颗健壮的心脏,不然隔三差五的这么闹腾,就算没被人给搞死,也会被惊吓而亡。
这是绑架吧,距上一次也没过去多久呢,话说上一次是因为何家大少,可她都好久没见那只“风骚鸭”了,咋还有人兴师动众来绑她?
绑着绑着也就习惯了,兴许有朝一日她被绑出经验来,还能去干一票反绑什么呢!
被绑习惯了莫离淡定的抬眼打量周遭环境,嗯,这次待遇明显比上一次好太多。
房间很大,布置的颇具旧sh的花园洋房范儿,晃一眼,会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连她睡着的这张大床,也是复古的风格,有四根柱子,垫得棉柔的缎面褥子,她身上盖着丝缎薄被,厚重的床帏用银白的帐钩挂起,垂在立柱旁。
她是个既无权又无势,账户余额即将跌破四位数大关的小市民,现在又扛了个证据确凿的“刑事犯”罪名,再看这位“劫匪”的居家排场,脑袋被驴踢了?不去绑何晓佐和沈夜之流,却来绑她,能有什么捞头?
“总算醒了,小懒虫。”声线偏低沉,略沙哑的磁柔,暧昧的昵称,换一个场合,能叫耳朵怀孕,但就眼前的局面来说,绝对是惊起一片寒毛!
寥寥几面,却叫她印象深刻,这货叫言休,曾经的混混,一朝咸鱼翻身,装酷耍帅扮雅痞……其实不管他是天生底子好还是后天努力提升,统统跟她没关系,她就想知道:“这是哪儿?”
他温柔微笑,语调坚定的重复年少誓言:“这是我们的家--是我靠自己的双手为你打拼出来的城堡。”他将手中端着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俯下身来,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撩开她额前的刘海,看着她额头的伤疤,十分心痛的:“在这里,你就是女王,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没有谁再敢来伤害你。”
令人悸动的承诺,却没有感动莫离,她只觉得他脖子上面坐着的那颗长得还算顺眼的肉疙瘩被驴踢精分了,还“女王”?啊呸--谁家会派一群打眼一看就知道非良民的壮汉撂倒并劫持“女王”,还当她面开枪,要不是她近来有点“见识”,把胆子养肥了一些,估计这会儿已经魂飞魄散了,不把她当“女仆”祸害,她都感谢他八辈祖宗!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代表凡事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