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宗看着自己面带倦容的儿子,火气顿消,心疼的问:“最近不好?”
沈夜也不跟自己的老爹虚套,点头回答:“不好。”接着把怀里瘦得明显小了一号的浅尝放下来,顺手轻推一下辄止:“浅尝辄止,祝爷爷生日快乐。”
众目睽睽下,一双儿女闪亮登场,老父亲的心愿完美达成,他解放了!
俩孩子嗓音稚嫩,异口同声:“祝爷爷生日快乐!”
第二宗瞪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也就一眼,他立马断定浅尝和辄止就是他们第二家的种,还要什么鉴定书啊,看那小模样,看那小表情,绝对是他们第二氏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优秀基因淬炼出的精品,一下子孙子孙女齐全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寿礼么?
第二宗乐得合不拢嘴,既然他家“小兔崽子”儿女双全了,儿媳妇什么的就先不用着急了,反正“小兔崽子”才三十岁,要知道他三十七那年才娶了比他小十七岁的沈梦涵,四十岁时才有了这个让他怄火半辈子的“小兔崽子”。
不过“小兔崽子”偶尔也办点人事--刚刚三十,儿子闺女都六岁半了,简直太上道了!
把原本要递给沈夜的照片随便塞给唐铨,招招手叫浅尝和辄止过来欢喜的揽进怀里,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真是越看越喜欢,兴奋地直哆嗦,吓得站在一边的私人医生不停的出声提醒:“您老把心态放平和,千万别激动。”
第二宗一脸的不耐烦:“真够啰嗦的,放心,我这体格好得很,还等着抱重孙子呢?”又低头看看辄止,直砸吧嘴:“瞧瞧我这大孙子,多俊,这得找个多漂亮的小女娃才能配得上我这大孙子呦!”
沈夜嘴角抽搐:“爸,辄止才六岁,现在谈这个事,早点了吧!”
第二宗白他一眼:“早什么早,趁着年轻,养出的娃娃才够精良,嗯--唐铨,明天把我那些个老战友家的孙子孙女统统找来,我正好闲着,就暂时先看看有没有好苗子。”
捏着一沓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照片的唐铨差点吐血。
什么趁年轻生出来的才够优良,屁--其实就是老小孩吃饱撑的没事干。
但沈夜无心理会第二宗的心思,在听到那句“趁着年轻,养出来的娃娃才够精良”时,他的思绪就跳脱出来飘远了。
不算很久以前,他想起曾试探莫离说他爹今年要过七十大寿,希望她跟他一起回来给老人家过寿。
而莫离反应了足足三十秒,才一声惊叹:“啊呀!常言道:小马下驹,老马下蛆,话说,你爹那么大岁数才养了你,怎么还把你养得这么标致?”
然后他感觉身上血液瞬间动员起来,一股脑的往上冲,眨眼功夫,周身的制高点就变得火辣辣的热,憋了好一会儿,才丢出一句:“你装神经病很像。”
她嘿嘿的笑:“呃--谢谢!”想了想,又小声咕哝了句:“你不装,也挺神经病的。”
现在想来,什么“小马下驹,老马下蛆”,无非是她转移话题的闲扯罢了--她不想跟他来,这样委婉的拒绝方式。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低智商,他那个时候,竟真的顺着她的歪楼爬上去,还故作聪明的试探她:“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听说过没有,有个姑娘为了阻止自己的恋人去会另外一个女人,竟祭出跳楼这样危险的招式。”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飘向天际,无所谓的:“那个姑娘很年轻吧,因为年轻,不知道生命的可贵,才会做那种傻事,其实,如果当真在意你,即使你什么也不说,他也是要把你摆在最要紧的地方,假如不在意,你跳了楼又能怎样,如果死了,他遭受到舆论的谴责,心情抑郁,把怨恨全堆在你身上,会更厌烦你;假如没死,摔成残废什么的,疼得只能是最爱你的人和你自己,人家连完好的你都不屑,岂会屈就个残废的你?”
他的心沉下去,追问:“假如,他被感动而娶了那个为他跳楼的姑娘呢?”
她不屑的:“那不是爱情,是同情,同情比漠视,更叫那个残废感到无望。”
他不能苟同她的看法:“谁说那是同情,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感觉迟钝,察觉到动心时,稍微晚了一些而已。”
她一直不看他:“你赶过火车么?”
他不解:“嗯?”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他:“如果赶过火车就会知道,晚了一分钟和晚了几个小时,结果其实没什么区别。”意味不明的微笑:“都不可能再登上火车。”
他脸上的红润一点点退下去,不喜欢看她那样微笑,却还要勉强自己盯着她,缓慢而坚定的说:“那我就站在站台上,一直等下去,早晚有一天,那辆火车还会开回来。”如果有镜子就会发现,那一刻他执拗的表情,就和当年关瑶追在他身后时,一般无二。
“夜少--诶,夜少?”恭敬的轻唤将他已荡在天边的思绪扯回现实,沈夜循声望过去,是个挺眼熟的中年男人,略略在记忆库里搜索了一下,很快想起,这个男人生了个给他十分长脸的女儿,人长得美,学识超好,才二十岁,同龄的女孩进商场血拼时,她却跑到边远山区支教;同龄女孩炫富时,她却代言慈善公益活动,对了,那女孩叫什么来着,还真想不起来。
沈夜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女儿就是晋级的“五佳丽”之一,虽然门户上稍稍逊色,但,没嫁人之前,给老爹长脸,嫁了人之后,肯定也给自己的丈夫长脸,这种女人,是他们这种家庭的首选媳妇。
唐铨看见这男人靠过来,有点不满,这不是强出头么,在场所有人都或正视或窥视着这边的情况,没哪个敢逾越。
毕竟沈夜和关瑶的婚姻并没有公布,而此刻沈夜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搞不清楚状况,轻易凑过来,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事情,肯定惹祸上身。
看着第二宗对那俩孩子的满意表情,大家刚刚松了口气,可不等安排,你丫自己跑上来了,这算怎么回事?
丫不但自己跑过来,成功引起沈夜注意后,还回头冲站在一边的漂亮女孩儿打手势:“书雪,快过来,你不是说想跟夜少谈谈募捐的事情么,夜少难得回来一次,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跟他说说。”
被唤作书雪的女孩儿俏脸微红,不过还是落落大方的拎着裙摆走过来,行的是西方贵族礼仪:“久闻夜少的大名,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实在荣幸。”她从国外回来,曾专门进过女子礼仪学校,为做“贵妇人”打下良好基础。
沈夜面无表情,礼貌性的握了握她伸过来的手,淡淡的:“你好。”
其实,按照西方礼仪,他应该吻她手背的,但这是在zg,就算他明白那些个礼仪,可这个女孩儿是个国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搞那些个花哨东西,他懒得应付--当然,如果换个时间和地点,对象换成某人,他绝对会见招拆招。
见沈夜就这么轻轻的放开她的手,书雪略显愣怔,不过很快恢复典雅笑容,挨近他站着,又不会太近,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夜少--都是老人家喜欢这么叫,我可以叫你夜哥哥么?”
沈夜看向乖顺的任第二宗“鉴赏”的浅尝和辄止,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书雪:“沈夜--大家都这么叫我。”
书雪笑容微僵,果断转换话题:“沈--夜,不知道你对非洲援建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沈夜皱皱眉头:“今晚是我爸的寿宴,工作上的事,等过了今天,你可以联系唐叔叔谈。”说完这些,直接迈开步子走到第二宗身侧,看似不经意的拉开和书雪之间的距离,声音不算大,却叫附近的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爸,趁着大家都在,我想让浅尝和辄止认祖归宗,你觉得怎么样?”
第二宗闻声抬头:“会不会仓促了点?”
沈夜笑着摇头:“不会,我准备了很久,而且,浅尝和辄止是我的婚生子,只是之前他们妈妈脑子受创,忘了我和她的亲人,才带着他们流落在外,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们了,理所当然要给他们正名。”
书雪和她爸爸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是进不能,退不得,尴尬的杵在原地。
第二宗现在满眼都是浅尝和辄止,就连沈夜也是好不容易才抽空瞄他一眼,当然看不见刚才还难以抉择的“儿媳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