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琐,我若不是完壁之身,你还会娶我吗?”
或者,“阿琐,你愿意娶非完璧的我么?”
不,她不想让阿琐失望,她的阿琐,该配一个天底下最好姑娘。
思及此,抬手抹去满脸的泪花,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冷冷的遣道:“我的事,无需你管。”
阿琐一怔,诧异的看着离。
离冷冷瞧了他一眼,由床上起身下床。
“难道你想看着我换衣服?”双腿着地时,身下的痛楚再次袭来,令她微微皱眉。
“我……我即刻出去。”阿琐红了脸,低头逃也般奔出了房,顺手将门带上。
看着他的背影,离伤由心生,泪水再次倾泄而下。
穿好衣裳后,走到梳妆台前,颤着手由妆奁里取出阿琐以前送于她所有的物品出了房。
阿琐正坐在桌边等她,见她出来,脸上立即展开笑颜迎了上前,“离离,你病了,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照顾,不如去我家让我娘照顾……”
“这些全是你的,请你拿回去。”离将青布包好的物品扔在竹桌上,青布散开,物什滑出青嫩的桌面,掉在地上。
阿琐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物什,又看了看离,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拿着你的东西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扔下冷冷的话,便转身向药房而去。
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怕自己看到他伤心的脸后会反悔。
“离离,你这是为何?”阿琐上前,一把将她拉住,恼怒的问道:“你是不是病糊涂了?”
说话间,便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被离一把挥过,鄙夷的看着他道:“我想清楚了,我莫离乃大兴公主,嫁于你可是屈就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离离,你……”阿琐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离,终是叹息一声,“是不是我昨天没等你回来,所以你生气了?爹说家里来了客,让我提前回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离离,原谅……”
离冷笑,“你以为我是这般的小气?实话与你说了吧,我对你从未有过感情,以前对你的好,全是玩闹的成分居多,没曾想,你到是对我用情至深。只不过现在我厌了,想换个口味罢了。你若识相,就不要再来纠缠,若是对我仍然有念想,那就去考取功名,等你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再来找我,若我仍然未嫁,再考虑你也不迟。”
一袭白衣在夏日初升的暖阳下飘飞,背影显得孤寂而无奈。
忍了许久的两行清泪,顺着离的脸庞缓缓滑落。
无力的趴在桌上,双拳紧握。
她恨,恨那个男人,若不是他,她与阿琐,应该是天地间最幸福的一对吧?
吼吼,是不是比原来生猛多了?有看头多了?
青峰山北面,何营帐扎于青青绿草无边的平原上,将军帐中,何晓佐正看着眼前落着红梅的破烂衣衫发怔,衣衫上,仍然留有荼蘼的芬芳,就如她身上的一般。
一名军官由外面进来,禀报道:“回宸王,那名女子唤莫离,乃青峰山南面山脚下药王庐里药王敖烈最小的徒弟,父亲是前大兴皇帝莫奕。”
何晓佐微微挑眉,没想到,她的身世,竟然是如此的不俗。
“传翰王来见。”
“是。”
何晓佐与何澄玉两人,跨上马背,直向药王谷而去。
敖烈算来也是他们的皇叔,既然他已令莫姑娘失了身,那他也正好前去提亲。
药王谷中,离毫无表情的晒着草药,阿琐远远的看着她,满心的无奈。
这些天来,只要他踏上湖边的竹廊,离不但会对他一阵冷嘲热讽,还会故意泼水或者倒茶在他身上赶他走。
也不知她的病好些了没有。
正转身离去,两骑由出药王谷唯一的一条小道上直奔而来。
何晓佐与何澄玉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在门口晒药的离,一顶草帽遮顶,绿色衣裙在风中飞扬,衬着青青竹叶,动中有静,静中有动。
“大哥,是她么?”何澄玉疑惑的看着何晓佐。
何晓佐皱眉,他自己也不确定。
那日傍晚,他连她的脸都不曾看清。
“滚,你要找的人都不在。”离由齿间吐出满是恨意的话来。走到桌边,倒上满满的一碗茶,迅速开门,用力的泼了出去。
“大哥小心。”何澄玉慌忙后退,并出声提醒着何晓佐。
何晓佐还在欣喜着离开门来见他,却是动也未动,一碗滚烫的茶水兜头淋下,却是哼也未哼一声。
俊逸的面庞,顿时通红,有些竟开始起泡。
离愣了愣,随即将茶碗狠狠的扔在他身上,指着门外大吼道:“滚,给我滚。”
他怎么还来打扰她?是想揭开她的伤疤么?
阿琐远远的看着三人的纠纷,不由得心生疑惑,怕离一个人敌不过两个大男人,便也悄悄的折回。
“姑娘,我知那晚是我不对,毁了你清白,可我也是不得已,还望你见谅,今日前来,便是提亲,还望姑娘将双亲及药王请出……”
“混蛋。”不等何晓佐话说完,阿琐挥拳打向了他的脸庞,“我说为何这些天离离对我如此冷淡,原是你这混蛋干的好事。”
说话在间,雨点般的拳头便落在了何晓佐的脸上和身上,何晓佐不知他是哪里冒出来的山野匹夫,侧身躲闪,何澄玉在阿琐背后将他拉住,阿琐其实一拳也没打在他身上。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本王动手?”何晓佐半眯着眼,怒容满面。
“何的宸王也敢动手?不想活了。”何澄玉将阿琐狠狠推开,低声警告着。
“我是离离的未婚夫。”
“未婚夫?”何晓佐与何澄玉相视一眼,向离投去内疚的目光。
因生气而泛红的双颊,如*的荷花般,一身绿色的衣裙,
离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冷冷的注视着何晓佐,“现在你都看到了?也满意了?”
“莫姑娘,在下……”何晓佐嗫嗫不知该说些什么,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是枉然。
来之前,他怎就没想过,她有未婚夫一事呢?
阿琐冲上前,拉着离的手,心疼的看着她,“离离,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嫁给我,我什么也不在乎的,离离。”
“可我在乎。”离大声打断他的话,“我心里会有负罪感,会觉得对不起你们秦家,你知道吗?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会觉得愧疚。”
“好,离离,我不对你好,不再对你好了,你放心吧,只要你嫁给我就好。”
“可我不嫁。”离冷冷一笑,转头,看向何晓佐,灿烂的笑着,“我要嫁,也是嫁给他,宸王爷,何未来的皇上,我要他对我有愧疚感。”
“离离……你这又是何苦?我们平静的生活在不好么?”
“平静?在他毁了我清白的那一刻,你认为我们还能平静么?”
“离离……”
“什么也别说了,我非他不嫁。”离斩钉截铁宣布着,勾起嘴角,看着何晓佐冷冷的笑着。
何晓佐展开笑颜,轻轻点头,“等我的花轿来娶你。”
不知怎的,他心底有着一股莫名的欣喜,是因为她答应了他的提亲么?
我会等着的!
等着看你大怒,看你被天下人耻笑的那一日。
一只白鸽,带着离满腔的恨意,向药王庐外飞去,没入漫天的白云之中,片刻便没了身影。
随着夏天的到来,荼蘼乱舞,如落雪般飘了满湖,在微露尖尖角的荷叶间随波微漾。
药王谷下药王庐外,人影如织,无不面露喜色。
一顶大红彩绸罩帏的花轿行在队伍的中间,缀以金、银丝线滚边的丹凤朝阳图栩栩如生。红绸结花的喜担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吹吹打打的向药王庐而去。吉庆的喜乐声混着人群踏在药王湖上竹桥的声音,串成极具特色的音符。
“胡闹,简直是胡闹。”敖烈灵气秀美的脸庞涨红如肝,柳眉倒竖,美目中燃着腾腾的怒火。一把将手中的庚帖扔出门外。
晌午明亮的阳光投在大红底合欢花纹的庚帖上,烫金的双喜字明晃晃的刺眼。
递庚帖的那人,傻眼的看了看庚帖,又看了看敖烈,终是快速的移动了脚步,出得门去,将庚帖拾了起来,小心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尘。
媒婆无奈,只得擦着汗,哈着腰道:“药王先生,这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拾庚帖的那人急急的奔了回来,欲要将庚帖再次递到敖烈的手中,却见敖烈长臂一伸,将他连同媒婆一同推向了门外。
“砰”的一声,将竹门关上。
两人连忙后退两步,摸了摸鼻子,相视一眼,尽显无奈。
罢了,却又急急的拍着门板,唤着:“药王先生药王先生”
敖烈脸色发青,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重重的将茶蛊放在桌上,青花瓷的茶蛊在桌面上跳起,滚了两滚掉在地上,剩茶浸入青竹地板上,将嫩青染成深色。
“药王先生,我们有公子的亲笔书信,离姑娘见了,自然就明白了。”
敖烈伸出的手指都在哆嗦,厉声吼道:“滚,带着你们的东西给我滚。”
他真被门外的那些人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