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要赌
喜烛毫无愁事的燃着,离双手抱膝,坐在冰凉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将脸深深的埋入双膝之中。
心,寒冷成冰,嫁了,她仍然还是嫁了,只不过不是嫁的阿琐。
此时的阿琐,在哪里?是不是和她一样,正想着她?
那长大得出奇的千工床上,夜阑正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整个人只盖了一张被角,被子差点全部被他踢到了床下。
如果傻子是幸福的,那么,她宁愿自己现在是傻子。
至少这样,她不会觉得对不起阿琐,不会有压力。
两行委屈的泪水,滑落脸庞,在尖尖的下巴上相聚,滴在膝上荼蘼上,将一片片花瓣打落,无力飘零。
何晓佐,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御书房中,夜锦双手敛于背后,不停的在房内跺着步子,皇后、敏妃、芸妃,长公主夜莹儿,二皇子夜幕,四公主夜珊正各怀心思的坐在一旁,等候着夜锦的决定。
皇后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开口催促道:“皇上,此女不能留,那可是亡国的妖孽呀。”
若留下莫离,离国必亡,她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到时,就算她的幕儿坐上了皇位,也不能保证长久。
“皇上,阑儿今日娶妻,乃是满朝皆知,若真的……”芸妃顿了顿,将下面的话吞了回去,转了方向,继续说道:“到时不仅离国会落天下人口舌,还会给皇上授人以柄。”
娶莫离者亡国,帝星转世,取夫代之……
既然她嫁给了阑儿,那就是阑儿会亡国,而要有国可亡,则必先成帝,否则,哪里有国可亡?
所以,也就暗示着她的阑儿会成为离国的君主。
就算莫离会取夫代之,在阑儿继承大统后再将她除去也未尝不可。
敏妃与夜珊两人好整以暇,看着这两边相斗,只等时机一到,挑拨离间即可。
反正这两人斗来斗去,到时得了便宜的还是她们母女。
“芸妃,虽说她已成你的儿媳,但你要想清楚,皇上的帝位,可是系在她身上的。”皇上抬出夜锦做盾,冷眼瞧着芸妃。
芸妃浅浅一笑,接过话来,“是呀,皇上的名声,亦系在她身上,现在留下她,不代表以后还留着她,等事情被大家逐渐淡忘,再除她也不迟呀。”
夜莹儿后背升起一股凉意,不由得多看了母亲几眼,她怎从来没想到母妃竟然也是如此的狠毒之人?
敏妃见火候已到,连忙出声:“皇上,臣妾觉得芸妃姐姐的话极有道理,若事情传了出去,天下人会笑不说,那莫奕可是大兴前帝,只要他开口,大兴就可以随时联合其他国家对离国发兵,到时……”
“皇上……”
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夜锦挥手打断,气得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夜幕,夜幕一脸无辜的回看了她一眼,连忙开口说道:“对,不能杀。”
他此时心里想的,都是那个妖孽露在喜服外的胜雪肌肤,以及那边清秀可人的小脸,就是要她死,也得让也先尝尝她的味道不是。
思及此,不由得淫笑浮现于脸庞之上。
“混帐!”皇后低声咒骂着,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如此的不争气。
离国皇储是立长不立幼,夜幕要想做皇储,就一定要夜阑死……
夜阑死……
想到这三个字,皇后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易查觉的得意冷笑,那就留下莫离,让她去克夫吧!还是儿子想得周全。
连忙改口道:“皇上,臣妾细想了下,觉得芸妃妹妹与敏妃妹妹说得极有道理。”
芸妃与敏妃母女纷纷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改口,心里也不由得生了些戒备之心。
“你们可记起何晓佐是何人?”
众人一愣,不解的看着夜锦。
“何云展的大儿子宸王。”夜锦冷冷一笑,
他想过了,与其杀了莫离,还不如利用她。。
当然,这事暂时还不能让何晓佐知道莫离在他的手里,他要等到时机成熟了,再甩出莫离这张王牌,杀何晓佐措手不及。
既然他何晓佐要强娶莫离,那定是对她十分上心了,所以,他有绝对的把握何晓佐会在乎莫离。
趁着众人发愣的当儿,冷冷下令,“迎亲的人犯了如此大的错,罪当诛。知道此事的瑜秀宫宫人,全部不留活口。”
夜莹儿倒吸一口冷气,这该是多么大的一场屠杀?
而其他人却不明白,他这戏,到底唱的哪一出。
晨里的第一缕阳光射入韶华宫内,喜烛燃尽,金色的阳光给韶华宫渡上一层美丽的光晕。
何晓佐缓缓睁眼,挪了挪手臂,发现早已酸麻,皱眉起身,转头看向了床上依然未曾解衣的莫涵,俊眉不由皱得更深了。
莫涵窝在床角,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看着晓佐,低声啜泣着,“夫君……”
“夫君?”晓佐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本王不知新娘怎会换成了你,但还是要与你明说,本王要娶的是莫姑娘。昨晚过后,你仍是完壁之身,那……那本王也未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所以,还望公主……不,还是本王派人护送公主回兴国吧。”
昨夜想了半夜,该如何处理她,怎知敌不过睡意,竟还是睡着了。
莫涵泪如雨下,心狠狠的被刺伤,拼命的摇着头,哽咽道:“王爷,妾在众人面前已与你拜堂,你怎……怎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可知贞洁对于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
“正因为重要,所以本王不能娶你。”何晓佐为难的看着她,“本王有辱莫姑娘的清白,所以……所以需对她负责。”
莫涵一听,哭得越发的厉害,梨花带雨的脸上,气急的吼道:“可你与我拜堂已成事实,难道你不该对我负责么?”
莫涵一听,哭得越发的厉害,气急的吼道:“可你与我拜堂已成事实,难道你不该对我负责么?”
“那你实际要嫁的是谁?本王将你送到他那边便是。”
莫涵缓缓下床,冷冷的看着何晓佐笑,“你以为,在与你成亲的第二天再将我送去我要嫁的人那里,那人还会再要我么?他会相信我还是完璧之身么?宸王爷!”
最后的称呼,她咬得极重。
她想不明白,这男人,怎就如此的无情!
何晓佐低头不语,她说的对,天底下有几个像秦琐的男人?
更何况秦琐说的不在乎,是真的不在乎么?
至少,他自己心里还是在乎的,否则,也不会娶莫姑娘了。
只是,这莫姑娘如今人在哪里?
心,隐隐的刺痛着。
莫名的焦燥令他失去理智,拳头无奈的锤在雕着合欢花的屏风上,精致的屏风应声倒地,噼啪声似乎激起了他所有的怨气与怒火。
大手一挥,窗上的凤舞九天双喜字顿时化蝶飞落,再一扯,提花锦锻的桌布带着桌上的物什乒乒乓乓的散落一地。
莫涵心寒得透彻。
宫外的阳光分外灿烂,映着宫内的一片大红,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却刺了莫涵的眼。
挪动着无力的双脚,在宫人诧异的目光下,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出了韶华宫,宫外,一汪清湖在阳光下银光闪闪,如同在水底铺满了银子般。
湖风吹过,带起她一身大红绸衣,如花般在湖边飞转。
张开双臂,呈直线扑入湖中。
“娘娘……”
“快来人啦,宸王妃落水啦,快救人啦……”
水花四溅,迅速淹没她娇小的身躯,只有一抹大红,在湖面上若隐若现。
岸边,宫人早已急成了一团,扔下手中的东西,便四处奔走着求救。
何晓佐一惊,连忙奔出,问清了莫涵落水的地方,纵身跃进湖中,夏日清晨的水,还带着凉意。
所幸的是银湖并不深,探下身子后,便抓住了莫涵的衣裳,顺着衣裳摸过去,将她捞了起来,一边向韶华宫奔去,一边大声吩咐着,“快请太医。”
无疆城的早晨,便在韶华宫的混乱中开始,其他宫的宫人们纷纷猜测混乱的来源与原因。
在韶光宫内晨练的何澄玉被何晓佐的吼叫声惊住,连忙提了剑便往韶华宫跑来,白衣在朝霞中翻滚如云。
奔入韶华宫内,只见满地的狼籍,韶华宫宫人出出进进着,何晓佐站在门口,透过晶亮的珠帘看去,内宫中的那张千工床上,满目的大红之中,昨晚的新娘正双目紧闭,身形僵直的躺在床上。
莫不是她……
何澄玉怔愣片刻,扔了剑,一把拉住何晓佐,焦急的问道:“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晓佐看了一眼正被太医把脉的莫涵,轻叹一声,“她轻生。”
“为何?”
何晓佐将与莫涵之间的谈话说与了何澄玉听,何澄玉急得直跺脚,低声骂道:“大哥,你糊涂呀,伤了一个,就不该再伤第二个。”
何晓佐沉默着,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一穹如洗,就如那日去药王谷时一般。
一想到那个女子怒中带恨的容颜,就令他心中一颤。
药王谷外,荼蘼早已散尽,满湖荷叶碧绿连天,从中透出几朵或*、或洁白的秦琐远远的看着竹廊上的药匾,如今,已物是人非,他的离离,早在一月之前便离开了他嫁给了别的男人。
抬头,看着天边那一轮白得晃眼的太阳,照得眼花,闭上眼,仿佛眼前有无数个离在晃动,喜怒嗔痴,是那样的令他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