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一个宫婢冲出殿去,放声大喊,“快,快去通知翰王,说莫姑娘醒了。”
院子里,一时热闹起来。
宫婢的触碰,令离十分不安,身子不由自主的往里缩了缩,怯怯的看着她。
宫婢微微一怔,便去拿桌上刚煎好的药,“姑娘,该喝药了。”
那刺鼻的气味,令离眉头紧皱,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姑娘,太医说你醒了就该马上喝药,王爷吩咐,只要药冷了,便要重煎,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这韶华宫的药味可从来没散过呢。”
离缩在床角,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眸子,四处打量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恐惧,伴随着进入房中越来越多的人,而加深。
何澄玉赶到时,他命人请的太医也刚好到。
“莫姑娘,感觉如何?”何澄玉上前,关切的问着,伸手,欲去摸她的额头。
前些天昏迷时,她可是有些烧呢。
离浑身一颤,惊慌的爬向另一边。
一双如惊兔般的眸子,含着几滴泪花,惊恐的看着何澄玉。
何澄玉微惊,随即笑道:“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
心里,却泛着酸楚。
她,定是被吓坏了吧?
退后,让太医上前,为她诊治。
在太医耳边耳语几句,太医微笑着上前,温柔的劝着,“莫姑娘,来,将手伸出来。”
离的大眼中,泪水,悄然滚落。
抱紧双臂,想再往后缩一些。
却发现,已是退无可退。
太医有些无奈,看了一眼何澄玉,得到许可后,向她伸出了手。
“啊,不要过来,不要……”离突然惊慌的弹跳而起,失声吼着。
紧闭着双眸,随手拿了床上的东西,便向外扔了出来。
房中,顿时乱成一片。
被子,枕头,扔了满地。
连帏帐,也被她扯得七零八落。
“莫姑娘,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何澄玉急得团团转,只得吩咐几个宫婢上前,去将她按住。
怎知,宫婢还未碰到她,她便如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窜下床,向着院外奔去。
冰凉的秋风,扫过单薄的身体,令她打了个冷颤。
脚下,却停不住。
“莫姑娘,莫姑娘……”
身后,传来那些焦急的呼唤声,让她不由自主的,一直向前跑去。
不是她不想停,是不敢停。
她怕,她怕那种被人碰触的感觉。
很恶心,很令她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四周的景象,像一个无底的深洞般,而她,就如陷入其中,快要被它吞噬的食物。
浑身,因害怕,而冰凉。
“砰”的一声,撞到一堵坚硬的墙。
跌坐在地上,抬头。
夕阳中,一张略显熟悉的脸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是的,熟悉!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有一股特别的感觉。
她也说不出是哪里特别。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认识他。
却,说不出他是谁!
努力的在脑海中,搜索着与他有关的一切。
却发现,只是途劳无功,只会令头全越发的痛罢了。
双手捧着头,痛苦吼出声来,“啊……”
“见过宸王。”
“大哥。”
宫人与何澄玉上前,一一与何晓佐打着招呼。
“怎如此吵闹?”何晓佐冷冷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仍坐在地上的离身上。
离身子一颤,缩了缩脖子。
然而,心底的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还不扶她进去?”
何晓佐冷声吩咐,却无人敢上前,只是怯怯的看着他。
“怎么,本王的命令,也不听了么?”
那凛冽的气势,让离抬头看向他。
高贵中,有着一股王者的霸气。
熟悉的感觉,令离为之振奋,更加确定,她,一定认识他,一定。
几个宫婢试着上前去扶离,却在方触碰到她时,她如离弦的箭般,一跃而起,躲于何晓佐身后。
睁着惶恐不安的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众人顿时怔愣当场,面面相觑。
何晓佐却是不明所以,转头,瞟了一眼离,又扫视全院,“发生了何事?”
何澄玉将他拉到一旁,离紧握双拳,有些害怕的看着何澄玉,脚步挪了挪,又停下。
眼巴巴的看着何晓佐被何澄玉拉到一旁。
何澄玉皱眉,将所有的事说与他听。
他似有些不相信,转头来,看向她,很是不解。
按理说,她应该最恨的是他。
而阿润,最后救下了她。照理,她最熟悉的,应该是阿润。
可,为何会如此?
他疑惑的眼神,令她很是不安。
手指绞着衣服下摆,惊恐的回望着他。
他笑着走向她。
看着他的笑,她的不安,又浮了上来,那股熟悉感,也随之消失。
随着他的走近,缓缓后退。
“大哥,莫吓着她了。”何澄玉将他拉住,对离的行为,更加的不解。
方才不是还与大哥状似熟稔的么?
现在怎又怕起来了?
何晓佐停下脚步,扬起如夏日骄阳般的灼灼笑颜,轻柔问道:“你知道本王是谁?”
离想了想,终是无奈的摇头。
何晓佐脸上笑意顿时隐去,俊挺的眉微皱,看向何澄玉。
是了,在她脑海中仅存的零星感觉中,他的那张脸,就是如此的。
便嗫嗫的开口道:“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何晓佐微怔,随即哑然失笑,“呵,有意思。”
他的笑,将那股陌生的感觉,再次袭来,寒冷笼罩,令离身子一颤。
何晓佐缓缓隐去笑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无奈的看向何澄玉,“阿润,她似乎对我的笑很陌生呢。”
何澄玉轻叹一声,“怕是因为在她潜意识中,大哥从未真心的对她笑过吧。”
“哦,是么?”何晓佐微怔,随即挑眉,冷笑。
他倒宁可相信她是想接近他而故意装出来的,也不信阿润的话。
“是不是……受了太多刺激,所以才会如此?”何澄玉忧心忡忡,话中,有着很重的责备,“大哥不该如此对她,秦琐该死,可她是无辜的。”
何晓佐勾动唇角,冷漠的笑着,问何澄玉,“阿润,你就真的相信她?”
何澄玉微怔,随即反问,“大哥为何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