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淑沫一顿,知道他话中有话,“什么意思?”难道他事先还有别的布置不成?
离轻不点头也不否认,“没事的。”
就算他不准备,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人也该护她才是,只是他不懂,为何到了这沧溟帝都,该是加倍危险才是,那人何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知道他让她代替上花轿的事情吗?若是知道,就更不该就此消失了!
心中疑团重重,本来的笃定在有了那个意外情况,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过就实际情况来说,他也是不需要担心的,因为那个男人关心的何淑沫也正在他手上,不是吗?
只是他不懂的是,若真的关爱,何以对他的挟持无动于衷,甚至上次的出手相助;若真的漠不关心,不,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人的关心,甚至其中夹杂的痛苦!
“你在想什么?”看着他虽然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却是凝眉深思的模样,她不禁问道。
离轻回神,摇摇头,“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一手打开锦盒,何淑沫哑然。
黑夜里,一个雕琢简约精致的玉环静静地躺在绒布上,黑夜里呈现淡淡剔透的紫光,说是玉质,却更似琉璃澄澈无暇,伸手取,放置掌心,冰冰凉凉的,有种就要融化开来的错觉。最奇异的是,置于掌心,那玉环吸收了人气温度,里面竟好似有液体流动了起来。
“这个……”何淑沫看向他。
“喜欢吗?”他问,声音淡淡的,少了几分往日的亲密无间。
“嗯。”何淑沫点点头,这是真心话。可是,她要收下吗?抬眸看进他的眼中,看不透他的心……
看她犹豫,离轻直接拿起玉环套在了她的皓腕上,“传说这玉能够活血、息喘、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养肝脏、止烦燥,还能助人修心养性,健康长寿。”
原来如此,还是为了她的心疾吗?心底涌动的情潮忽然退去,神色也变得淡冷,“有劳了。”
不解这突如其来的冷遇,离轻脱口道,“怎么又不开心了?还在生我的气吗?”下意识地又推拒着听到答案,不是早就界定了彼此的国界了吗?而现在自己如此殷勤摆明了是在讨好她,不是说好了不在乎,却为何心中总是这么矛盾,甚至不经意间僭越了那道自己定下的分割线?!
何淑沫欲言又止,再看他闪避的双眼,心头一凉,随即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累了,就这么吧!我要睡觉了!”也不管自己一个占据了整张大床,不管他今晚会睡在哪里,拉过鸳鸯锦被,头一蒙,隔阻了外界的一切。
“……好。”一时间,他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或许需要厘清心情的不止她一个人。
随手放下了红色的床帏,离轻走出了内室,躺上了外间的贵妃塌,双脚盘翘起,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声叹息,房间内很是安静,淡淡的惆怅萦绕着,怎么也挥之不去。
如此各自沉默,却都是一夜未眠,睁眼等天亮。
龙凤红烛依旧滴答不尽,一对心思各怀的男女,红光摇曳的洞房,此刻看起来很是讽刺。
待到晨曦初现的时候,何淑沫也抱着胡思乱想睡去,懵懂间睡得也不是很踏实,心情反反复复的,古今盘绕,越来越让人有种脚踏不到实地的感觉,惶然无措,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等到天大亮,门外伺候起身的丫鬟们已经候着了,离轻扮上了女装,对外面说道,“都进来吧。”
看到丫鬟们捧着洗漱用的东西鱼贯而入,离轻也只把她们拦在外室,“里面的床铺就暂时不用收拾了,本宫要洗脸。”
“是!”丫鬟们虽然面面相觑之时,眼中流露了几分微妙,但对方毕竟是他国公主,一时间也不敢怠慢。
离轻自是看出来了她们流露的微微轻蔑之情,却也置之不理,待到丫鬟将浸湿巾帕递到了他的手中,另一个丫鬟再将金盘奉上,离轻随手擦了擦,便双手伸进了温水中。
蓦地,他发脾气一般地掀翻了脸盘,哗啦一声,温水四溅,倒湿了正捧盆丫鬟的身,“那么热的水,你们想烫死我吗?”冷冷的口气,不像是骄纵,却更显得了几分残酷。
那丫鬟马上跪地,“公主……”心中有些怨怼,奈何身份低微,不敢反驳。
“你们叫我们什么?”离轻冷冷开口道。
“哦不……”丫鬟改口道,“王妃,这水本就不烫……”
“大胆丫鬟,居然敢跟主子顶嘴!”一脚踹上她的肩膀,用力得宜,倒也不会伤害到她。
“小的不敢。”小丫鬟又赶忙跪正,嘴上如是说,但是心底却冷笑道:你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这里也不是天祈国,昨晚王爷刚入洞房便离开了,态度也显而易见了,她只要等着,等着看她的独守空闺,凄凉落魄!
她却不知道,这便是离轻的目的。
一觉睡到午时,何淑沫这才醒来,鼻尖萦绕着饭菜的香味,不禁饥肠辘辘。
挥开帐子下床,心想起昨晚,动作微微一僵,不过很快被她掩饰下去了,就算彼此有情结,日子还是要继续,她可不想天天愁眉苦脸的过日子!
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也不想强求,还是顺其自然吧!
如是想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一抹淡笑,先忘了这些烦人的事儿!
起床穿衣,随意地理了理头发,走出了内室,“呜,我好饿!”
离轻正想着怎么面对她,却看她一身清闲仿若昨晚无事发生的模样,心情不禁一松。随即扬开一抹颠倒城池笑意,“午膳时间了,你早餐为用,我让丫鬟们准备稀粥,先吃点填填胃吧!”
“好!”何淑沫坐了下来,再看一同在对面优雅坐下的他,不禁叹息,真是雌雄难辨,若是没见过他之前,她定然不相信一个男人竟能够将女子的风华绝代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还是,这就是所谓贵族小姐的矜娇,从小便是浑然天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