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之后,又是一朝……”无名亦是长叹一声,脱下身上长衫将青瓷盖好,自己继续自斟自饮。
魏国皇宫里,应该也快有消息了……
无名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天上星辰,那满天星斗却不知何时已被厚重的乌云掩盖,不见踪影。
闭上眼,无名想要平息心中那莫名的烦躁。莫说此刻没有星辰,即使是有,它们也开始失去了原有的规律,越来越难以窥探。先前,他可以轻易推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任何事情,那种了若指掌的感觉令他沉稳而镇定。
可是,自从遇到青瓷,那原本清晰明了的走向却开始蒙上薄雾,越来越浓重,越来越难以捉摸。星辰开始变幻轨迹,毫无规律可言。现在,他唯有按照先前设计好的方向进行,至于其他,唯有听天由命。
为何会如此,无名不知。直到有朝一日终于明白,才醒觉:原来自恃掌控一切,笑看风云变幻的自己,早已是这局中一子。身在局中,又怎能看破这重重环环叠叠?
“……谢谢姑娘。”小云知道青瓷向来话不多,既然她开了口,便也不敢拒绝。当下小心坐在青瓷对面,低着头猛扒碗里的饭。
“今晚你就睡在床下,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声。”吃着吃着,青瓷忽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静寂。
“是,小云知道了。”楞了一下,小云有些害怕,有心想问清楚,但是见青瓷无意多说,也不敢再问,只得继续闷头吃饭。只是那扒饭的动作,凌乱了许多。
吃过晚饭收拾妥当,已是夜幕深垂。
夜空中不知何时堆起了厚厚的乌云,重重叠叠,空气中带着令人压抑的潮热。
和衣躺在床上,青瓷了无睡意。白天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闪过,真相已现。
原来,这就是太子执意迎娶她这个青楼女子的原因。在这场荒谬混乱的战局中,自己便是太子手中那一枚克敌制胜的棋子。
想必今夜,心有不甘的皇后定会有所举动。
天空的云越发厚了,先是滴滴点点的雨珠落下,随即便是细密的雨丝,最终变成瓢泼大雨。
起身推开绿萝窗,看着天地间连成一片的雨帘,青瓷霎那间有些恍惚。
那一个雨夜,母亲惨死,她险被强暴;还是一个雨夜,她在新婚之时穿越;此刻又是雨夜,又会发生些什么?
突然,远处寒光一闪,几把匕首穿过雨幕,向着青瓷激射而来。
虽然神思恍惚,但是几年来受到的训练却给予了青瓷敏锐的第六感。在觉察到危险的刹那,她敏捷地返身后仰,躲开了扑到面门的匕首,随后侧身纵跃到一边,从腰间抽出早已备好的长鞭。鞭身乌黑柔软,闪着隐隐流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乃是离开媚轩的前一晚无名派幽涵送来的离别之礼。
知道前路危险,所以青瓷并未拒绝这件“礼物”,淡然接收,时刻随身佩戴。
手握长鞭,青瓷屏气躲在暗处。片刻之间,已有二人分别从门窗窜入。
杏眸忽然闭起,青瓷按照先前看准的方位,挥鞭而出。两人觉察风声,纵身后退。哪知青瓷目标并非他二人,而是桌上的两只烛台。
扑扑轻响,两个烛台应声滚落在地,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从明亮到黑暗,两个刺客立刻失了方向。而青瓷因为早有准备,自然比二人更早恢复视觉。虽然只是片刻抢先,却已足够。
就是这个笑容,触动了苍邪心中落满尘埃的角落。不假思索,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开始了行动。
杀人,救她,然后抱着她在雨夜狂奔。若不是因为她的伤势经不得耽搁,他早就杀掉所有的刺客了。
如此嗜杀,不是他的性格。自拊高傲的他,极少要人性命。不是因为心存怜悯,而是不愿让那些低贱卑微的蝼蚁脏了自己那双高贵的手。只有足以匹敌的人,才有资格死在他的剑下。
可是今夜,他破了例。夜魂剑化成*的使者,接二连三吞噬了几个刺客的性命。又怀抱着昏迷的她,离开暴雨中沉睡的魏国都城,来到他在城外隐匿的山洞之中。
这里,即使是无名都不知道。
洞内,食水皆备,还有柔软干爽的蒲草铺就的床榻。
将柴火引燃,苍邪脱下衣服架在一边烘烤,转身来到蒲草旁,看着犹在昏迷的青瓷,心中忽然起了一阵烦躁。
自己做事向来目的明确,可是今夜却不知着了什么魔,不但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还鬼使神差地带着她回到这里。
虽然竭力想要说服自己救她不过是偶然的善念,但是苍邪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将青磁带来这里的借口。
若是为了她好,那么送到无名身边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当想起要将这个苍白纤弱的人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苍邪却无论如何都难以下定决心,即使那个男人是他最信任的朋友。犹豫之中,便已经到了这里。
接着,为她解衣,给她疗伤,做这一切的时候,苍邪丝毫没有任何邪念和亵渎,直到她悠悠醒转,这才忽然兴起了逗弄她的念头。
不理会苍邪促狭的语调,青瓷用未受伤的左手抓着敞开的衣襟,摇晃着站起身来,不料体力不支,眼前顿时一片金星闪烁,摇晃几下,终于栽倒。
苍邪没有伸手搀扶,悠然地坐在原地,伸出双臂将倒下的青瓷接了个正着,修长的手指则顺势探进她敞开的衣襟。
“看在你如此投怀送抱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再抱一会儿好了。”苍邪轻笑道,清晰地感到了上面随之浮起的战栗。唇边兴味的笑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