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众人隔着,眼睁睁地看着项祁还以为她在他身边,费力地动着手指摩挲着四周,唇角还在动着,似乎要对她说些什么……
然,她离他那么远,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李怀望着她,握着护刀的手,一松,却终是失了给她援助的机会。
那一夜,他带着士兵化作铜墙铁壁,硬生生地让她隔着冗长的距离,和她的皇兄天人永别……
她的小手化成拳头,砸在他的铁甲之上,无异于隔靴搔痒!可是,她就是不放弃,一直捶打,直到,柔小的身子被人像捻小动物一般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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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北郊。
叶澜站在桐木之下,笑看着前来的铁裘----慕容曜的贴身侍卫。他当日朝着行医的慕容一句“大丈夫当朝游北海,夜宿梧桐。”让慕容曜赏识不已。
很好,他不负她之所望,将人带来了!她自幼时便对慕容曜上心,甚至还会排出暗线盯着慕容曜每日的衣色款型,她会记载在随身的小札上,务必做到每日可以和他穿着相匹之衣。
阿曜,你天生就是归我的!
“可有差池?”她低声问。
眼前的铁裘是慕容最为信任之人,也是叶澜最为隐秘的棋子。她爱他那么深,却被北疆皇族笑得凄惨,除去父皇会帮着她,其他人人前怒骂慕容曜,背后却在笑她这个公主花痴!
是,她是花痴,为了慕容追了一路,他施药治人,而,她就下北疆奇毒害人。她是妖女,他是圣人,岂不更绝配?
“公主,世子在车上。绝无差错,请放心!”
叶澜丢掉手中把玩的那朵小花,笑得灿烂!什么烨帝逃妃,敢和慕容在一起就是自寻死路!她唤来一旁的心腹,将早已写好的书信递了过去。
的确,劫狱是她通风报信,侍卫的叛变是她一手策划,包括,放出错误消息,引走慕容,全是她的操控。为什么那个烨帝的小逃妃可以引得他侧目相待,她呢?为他跋山涉水,甚至是……
眼前的这封信,是她要为他证明清白,是她把劫狱救夏国皇子的事情同他撇得干干净净。都怪那个逃妃项冬儿,不是她,阿曜怎么会冒着名誉被毁的危险去就她的皇兄,那个早已被她下了蛊毒的将死之人?
不多时,铁裘将叶澜引到了一处密林,落叶深处,停着一辆极为简陋的马车。这是铁裘趁慕容不备之际,打晕主上,将他带来了叶澜身边。
叶澜上前,一旁的北疆秘卫也跟着,怕其中有诈,然,女子走了几步,顿在那,朝着身后的护卫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独自朝着马车上走去……
她相信,她的阿曜正在那马车上等她!
现已是秋夜,?黄华叶衰,脚踩落叶,发出“莎莎”的声响。
她不敢走快,怕惊扰了他,又急着见他,自相矛盾。也不知道那一路有多漫长,她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考验着她的耐心!
当那一双手,揭开厚重的轿帘,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那是月夜下沉睡的男子,肤色如玉,剑眉如虹。她靠近他,纤纤素手划过那张暗恋悱恻脸颊,指尖,是细腻柔滑的肌理,继而由上往下,手下的触感,犹如拂过上等丝绸,潋潋幽心。
可,当她的指尖划过那张对她假意迎合的唇时,突兀骤起,是刚长出来青色胡渣。都怪项冬儿那个贱
人,求她的阿曜去劫狱,弄得他那般辛苦!
“阿曜,为什么血蛊对你没用了,你还装病骗我呢?”她的手尖跳过他薄薄的唇,依着那双好看的双眉开始描绘起来……
阿曜,叶澜不是傻瓜,你那日带着逃妃回了帝都,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去颂颜轩找你,你倒好,找个替身在那替你躺着,真以为我看不出吗?
他现在是沉睡着的,为何眉头还是紧锁着?还在担心劫狱的事情吗?“阿曜,我都帮你弄好了,一切都摆平,安心睡吧!”
正欲跳上马车,搂着他一起睡。却不料,他阖着的双眼忽然睁开,直勾勾地望着一脸痴迷的她!
那眼神,连以前的假意温柔都不带,冷意嗖嗖地打量着她!
她的视线往下,却见他的右手已经提起了长剑,拇指一低开,旋即将剑鞘拨开……
项冬儿轻眯的美目咻地睁开,恍忽诧异……
前一刻,她在梦里,项祁牵着她去夏朝的御花园,容浅早在薄暮亭中,备好消暑的各种水果佳酿。那是极热的夏,空气里却流窜着甜沁的香气。
四下,是阳光透过树桠,隔着茵茵绿叶,洒在项祁与她的身上……
项祁步子迈得宽,而她,则走得很慢。
以往,项祁会先赶在她前面走一小段,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就会急了,扯开步子跑。然后,在前方的某个转角,项祁就忽地一下出现在她眼前,先是把她吓一跳,继而用着睿智深沉的口吻对她谆谆教诲,他总是会说,冬儿动作太慢,以后出来,得要轿子抬着才行。
他的话是冷的,脸也是冷的,却在她被他的装模作样逗得咯咯直笑时,一本正经,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是哪个傻丫头开始还被母妃说得眼泪汪汪的?
说道伤心事,她不笑了,可,项祁开始笑了,他轻轻揉揉她低下去的头:“冬儿有皇兄照顾着,不用再想项霓和母妃那边的不开心的琐事了!”
这就是项祁,最宠她,最疼她的皇兄,把她这样一位被众人遗忘的公主,捧在手心,悉心呵护,让她就像是深宫里的一株幽兰。
可,偏偏这次项祁不等她了,她站在每一个个分叉口等他,以为皇兄下一秒就会从某一隅里跳出来,可,始终不见他。
她每走过一个路口,就想,皇兄,快点出来啊,冬儿真的要迷路了!
等快到目的地时,她闹了小脾气,心想,皇兄,你要是再不出来,冬儿看到你时,就冷着脸不笑了,让你冷场……
可惜,到达容浅所在的亭子时,她看到的是,项祁已经和容浅坐在那儿,两人笑得很欢,完全就没看见脸色黯淡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