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卫“啧”了由衷的说了句:真好!但马上眼睛睁成了两个半圆样子,是的,他即便多努力,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也不能睁成满圆,但半圆也足以见他的惊讶。
“对啊,你六叔!嗨,我还说刚才我怎么一说你的事就说通了掌柜,到底是雷家信里也有交代,雷家汾州的生意还指望你六叔的照顾呢。”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来了,在雷家别的铺子当学徒也一样。”
“你啊,还是年轻,你们雷家老爷什么人,说不定也打算来呢?这鬼子要真打了过来你说哪里安全?还不得咱天津卫?你看看咱们这多少租界,法国人,美国人,意大利人,还有日本人的,他们能跟自己人打?说白了,就连你们那个阎大帅都想着保晋了,那时态已经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余振生张大嘴巴:“啊,真的,那怎么办,我爹我娘我姐可都在家呢。”
崔卫笑了揉揉余振生的头:“小毛孩子,一说就吓到了?不怕,咱们是本土,那日本鬼子能咋地,天津卫他们不打,山西那么多山他们也打不进去,你就老老实实的好好学徒,能上了柜上是第一步,能学到掌柜的本事那才叫福气。”
“可我不想跟他学...不是还有胡大胡二呢吗!”余振生低声说道。
崔卫朝亮着灯的房间撇了一眼:“胡大没大毛病,就是爱沾小便宜,胡大胡二两个人又是亲兄弟,内掌柜不能到柜上,我不识字......”他拍拍余振生的肩:“赶鸭子上架,你上吧!”
“可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余振生鼓着腮帮子说道。
“那不还一年?再说等事情消停了,刘福还会回来的。”崔卫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这少年看着没有栓子那憨憨的样子,但总是有股蔫轴的劲儿。
听到刘福还会回来,似乎到真不是掌柜就这么辞退了刘福,刚刚还有些抱怨的心里的余振生稍稍又对张春明又了一点点的加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柜上没了刘福,胡大店里招呼着客人余振生结钱记账。胡大做事倒是勤快,两人配合默契。有了崔卫的提示,余振生倒是多留意了一下胡大,柜上的钱他是不动的。只是还真有点爱沾小便宜的性情,比如有次客人掉了个大字儿,他就一脚踩上去,直到客人走远这才猫腰笑嘻嘻的捡起。再比如平时吃饭的时候,他都先去挑肉多的那碗。还有就是栓子换下来的鞋子,他就捡走补一补然后让胡二穿,这样之前答应给胡二换双新鞋的事就此作罢了。
有了黄包车栓子事情也多了,原本住校的张芳也突然不住校了,每天早晚栓子拉着车子接送。送完大小姐上学,就拉着张春明外出办事,下午拉着内掌柜和张蕊出去,落晚要去接张蕊,整天跑着脸膛都晒得红红的成天见不到个人。
这一天,崔卫又搞到了戏票,张记当家和内掌柜就带着张蕊去了,多出一张票就由崔卫陪着。戏园子不远,几个走去。
栓子可是得了歇,捧着大碗茶在屋里和胡大胡二侃大山,三人聊着津城的景儿和典故,又因为栓子把胶皮说成了皮条,拉胶皮这个活就变了味道,三个坏小子在屋里笑的前仰后合。
余振生扔拿着报纸坐在灯下,等着来收污水的人。等人收了废水,他就清扫好了茅厕和院子,洗了手回到廊下,却看到张芳坐在他刚做的地方拿着报纸在看。
余振生想转身回房,却被张芳叫住了:“你叫余振生?我娘说读过初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