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振生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要告诉张群青,但那隐晦的样子让他觉得发生在群青身上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他却清楚的知道刘超似乎对王芳有着特殊的好感,这种好感有些似曾相识。
那时候刘超看张芳的眼神也是这样的,以前余振生没体会现在他忽然明白,那是种喜欢就好像自己第一次拿到六叔送给自己地图时候,自己经常打开来看看的时候小心翼翼爱不释手的感觉。
而他更清楚的感觉到,王芳对于刘超所表现的喜欢是回避的。余振生微微皱皱眉头,觉得刘超的喜欢似乎来的太快,而且太合时宜,但很快心头又有些释然。尽管刘超和群青他们一样,都在做一样的事,但毕竟刘超是东兴银号的继承人,听说除了外省的分号,就连在天津的银号也要由刘超接管了。
富家子弟,大概都是这样的。
余振生接触的富家子弟并不多,但从小说里从书上他读过很多。在他看来小说描写中那些即便不是纨绔子弟,也有大把的时间和金钱花在这些所谓的追求自由的情感中。
当然,他觉得张群青不是这样。至少现在不是这样,或者换句话说张记曾经也不过是小富,能交到刘超成为好朋友,甚至娶了郑雨诗都被人看做攀上了高枝。
“振生,进来啊,楞在那干什么?”刘超端着杯子站在桌边好像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余振生收回思绪走进房间,这大半年东跑西颠的让他学会了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毕竟不管是兴奋害怕紧张还是担心,他们都要走过无数哨卡,说上无数编好的谎话躲过那些盘查,甚至神色上都不能带出一点怯意。
所以当他看向刘超的时候,那张原本就有点少年老成的而今愈发成熟起来的面庞上的神情是十分自然的:“我这次出门的时候孙叔问我你从山西回来了没有。还说如果你回来了,看到你就告诉你一声,东西还能搞到只是....”
“钱的问题是吧?”刘超打断了余振生:“这个孙玉林啊,眼里就认得钱,他找我没别的事,这事还用嘱咐你催我?”
刘超放下茶杯,抬手梳着自己油光水滑的头发,他的头发梳成偏分,被手拢着梳起的时候露出他宽大的额头,这种做派十分自信,却让余振生觉得有些陌生,如今的刘超已经彻彻底底的像是一个商人。他的西装笔挺,怀表的链子在胸前垂着,手指上还多了一枚翠绿的大戒指。
余振生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戒指上,那颗戴在无名指的戒指让余振生想到什么,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
“哦,孙叔!你和群青都这么称呼他的,他也的确做了不少事。我是觉得,他跟你说有什么用,你又管不了我这边的事。”刘超不屑的语气,忽然让余振生对他的好感骤然降低了许多,他说不清这是因为刘超手上的那枚戒指还是对孙玉林的不大尊重的口吻。
这段时间,在和外界的接触中,余振生接触最多的就是孙玉林。和开始觉得孙玉林的感觉相比,余振生甚至觉得他那看上去和周正完全不沾边的五官之下,眼神中常会闪出几分善意。他不管走到哪里做什么样的官,都会给人感觉这个人是贪财的,他明着要钱像是在讹诈,却任谁也说不出他要钱没有道理。但也许就是因为他那瘦削脸,略显阴沉的眼,那颧骨那龅牙,刚好和崔卫形成鲜明对比,一个是看上去就不像善茬,另一个怎么看都是笑嘻嘻的老好人。
但孙玉林办事却从来没差过,每次余振生要送出城的药品,孙玉林都会准备的妥妥当当,他知道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这可是随时会掉脑袋的事情。所以,余振生甚至觉得,师父最终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也是师父的眼光独到,他对孙玉林也多了许多的敬意。
所以,在听到张群青这么一说,余振生便转身朝外走。刘超也没再叫住余振生,他只是看着余振生的背影轻轻嘴角微微的翘了翘。
内院里严彩娥的怀里抱着熟睡的小玉,张群青站在桌边低声说道:“娘,小玉都睡着了,你把他发现你也歇会。”
严彩娥抬头瞟了他一眼:“还说,要是我有自己的孙子抱,用的着这样?”
张群青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难色:“这两天我就去找雨诗,看能不能把孙子抱来让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