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的最后一眼,望向郭烨的方向,不肯闭上眼,死后他们也要看着,看着郭烨安然退去的模样,他们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身,追随自己的所要追随之人,不负自己所说的誓言。
——倒下的人,再也没有站起来。
“啊!”
郭烨的怒吼响彻整个战场,他用尽全身地力气想要朝那个方向再前进一步,再前进一步,都做不到。
他将身边的人杀个干净,但又有无数地向他包围,将他一边一边地轰退,他们的死状在他的眼前、在他的脑中、在他的心底,无数遍的上面,一遍又一遍,李熠甚至能记起他们最后一刻的眼神是怎样的悲壮。
.......为什么不后悔。
郭烨拿刀的手在颤动,楚帅拉着他往后退,他们已经深入太多,后面的人接不上、被包围........他们会死在这里。
郭烨依旧死死地望着那个方向,盯着那群人的模样,尸体还在增多,对方屠戮的手柄还未停顿,他左手狠狠地抓住颤动的右手,极力地想要维持平衡,好让自己握稳拿刀的手再冲进去。
云珏在郭烨后背,瞧着他颤动的背部,为之动容,心底为眼前这一幕感到悲伤。为了你战死的人,用什么去缅怀.......
为了你至死不悔,跟随你拼搏厮杀,到这一刻都要看着你、完成诺言的人,该怎样去为他报仇,人都死了,无论怎样,都回不来了。
我们最痛苦的根源,已经一一发生在眼前。
云珏无法在忍住自己心底的悲伤,无论是谁死在她的面前,她都无法好好去跟他说任何的悲伤言语,太高高在上了。
深深看了眼身侧的阿珠、无微,看着眼中郭烨和楚帅厮杀的模样,她颜色深沉,用力握住剑柄,拔出来,朝着混乱的阵形当中冲进去。
无微和阿珠相看对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紧跟在云珏的身后冲进那血与火的中心,将云珏互助,全力击杀着每一个想要靠近这挥动利器的敌人。
这是云珏第一次直面地参与到战场的最中心,战场上那股特有的死亡气息她浓浓地感受到了,带有着无法消散的血腥味和四周环境里不知名的气味融在一起,刺鼻中有着腥味,让人们的呼吸困难。
空气中厚重的血腥与粘土的微小颗粒组成的屏障,粘在了鼻腔的粘膜上,阻碍了呼吸的流通,云珏已经有点喘了,即使这些年不断地在调理、增强身体素质,但挥动手中的剑也让她疲惫不堪。
小手臂绷紧,云珏用跟郭烨一样的动作,抑制住手臂的颤抖,她的脸上已经不止刚才那一抹血色,不同人的红黑鲜血交织,已经看不出她本来的模样。
挥剑,落下,再挥剑,再落下。
这仿佛成了一个循环的动作,云珏的搏杀之术虽然在全场显得有点可笑,过于幼稚,真正如何靠拼杀在生死之间夺取一线生机,从死神的刀下溜走、还得将对方送到镰刀之下,需要为之几年的生死一线,让每一次手臂挥动的幅度、延伸剑锋的大小都完美无瑕,记住身体每一处的记忆。
背后,在云珏拔刀冲进去的时候,李熠立刻甩掉了手臂上的纱布,站起来想要将云珏从中拉回来,但却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冲入了那个满是事故的中心。
他右臂的伤还在处理,李熠只能看着,云珏一次次地陷入危险之中,她的大腿边上被敌人的刀锋划过,露出一抹侵染过的红色布料。
李熠神色紧张,眼底看向云珏的身影附上担忧。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战局正在逐渐导向云珏这边,有着李熠从南郡赶来的助力,胜利的天枰正在悄悄地导向云珏,两边伤亡惨重,折言手底下已很难支撑到可以占据那个制高点向下投射。
而郭烨已经倒下,他连日劳累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战场伤高强度的厮杀,在看着那群跟随他的人倒下死去时,他便头晕目眩,双眼失焦,向后倒下、一个踉跄,楚帅飞快地发现他的异样。
此刻,待在李熠的身边修养,他的神情不再似刚才那般激烈,闭上眼好好地缓解一下双目的疲惫和疼痛,但心底的剧痛很难消除,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
他现在眼前满是刚才的景象,一幕幕死去的景象,每闪过一幕,心就疼一份。云珏也因体力不支,被迫往后撤退,将战场的指挥全权交给楚帅,令陈凡为副将。而李熠带来的人也在其中听从调令,李熠毫无异议。
三人注视着占据再悄然地放生变化,李熠的支援让这场对垒快要分出胜负,众人的合剿之力朝折言围攻,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都将消散。
这痛苦的记忆,血色的场景,折言的人已经不多了,她们缩小包围圈,将战线一点一点地向山坡上拉去,撤退慢的人被人活活盯在了原地。
他们不停地朝山坡上退去,仿佛山上有他们的退路一般,刚才也从山坡背面带来的俘虏,难不成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云珏和李熠四目对视,看出对方眼底的疑惑。
折言一步步地退,从他没有料到李熠能提前到达战场,而他在面对李熠的增援情况下,占据优势的偏向,一步步地将他的情况转向最坏的场景。
只能不断向山上退了。
很快,折言没有将秘密隐藏多久,展露在云珏、李熠等人的面前,他喘着气,站在山顶,四周皆是他的人,将他紧紧围住,抵抗着想要突杀进来的人。
从折言的背后突然领出一个人,这个人身形较好,全身上下瞧着没有受过什么大伤,那脚底虚浮,明显是经常没有得到休养的关系,整个的状态不好。
云珏、郭烨等人也来到了半山腰之上,与郭烨相差不远。因此能清楚地看见折言身边的那个人的面容,脸色惊变。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