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晏安这才道明来意。
“学生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老师。学生的岳丈,不日即将迎来五十寿辰,学生想求老师一副墨宝,作为贺礼。”
面对晏安的请求,颜纲略作思考,才道:“你与书院有大恩,身为院长,自然不能无所表示,除了让我代笔之外,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晏安从座椅上起身,躬身行礼道:“学生别无他求,身为书院的学生,当日之事本就是份内职责,今日冒昧前来,求老师一副墨宝,已然是有所失礼,岂敢还有他求?”
师生一番对话,却是将当初文会之事,做了了结,今日之后,晏安将不会再以文会之事来要求书院帮助他。
只是一副墨宝,于颜纲来说,反倒是觉得这样的谢礼有些轻了。
“我那岳丈也是学问大家,等闲笔墨定是看不入眼的。他又更喜欢研究道家学问,学生家中恰好有一篇这样的文章,思来想去,整个淮州城也只有求到您这里,才能达成学生的心愿。”
晏安说话间,从身上取出了誊写版的《逍遥游》,递到了颜纲的手里。
“逍遥游?”
颜纲看了一眼,他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篇文章,尽管他对道家学问的研习并不深入,但眼下广为流传的一些道家名篇,他还是读过的。
带着几分好奇,颜纲继续看了下去。
晏安在一旁静静地等候,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颜纲才放下了手中文章。
“是一篇可以传世的好文章,老夫代笔反倒是沾光了,只是这庄周是何许人也,能写出这样的佳作,当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为何从未听说过?”
颜纲看向了晏安,眼神中有着些许疑惑。
“这人学生也不知道,这篇文章是前几年,一个游方的文人,在我家吃了一顿饭,因身无分文,付不起饭钱,遂留下此篇文章,冲抵饭资。”
晏安把事先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道明了这篇文章的来历。
颜纲似乎是相信了晏安的话,又把目光看向了文章,片刻后站起了身子,说道:“今日难得一篇好文章,既是你所求,老夫也来了兴致,那便为你代笔一次,备墨吧。”
见颜纲终于答应了,虽说在预料之中,但晏安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喜悦,当即把带来的空白卷轴拿了过来,在书桌上展开,又退到一旁往砚台中加水添墨,细细的研磨起来。
颜纲看了一下卷轴的长度和宽度,又看了看手中文章的长短,随后闭上了眼睛,像是在脑海里布局推演接下来如何下笔。
等到晏安准备好了墨,颜纲也睁开了眼睛,拿起了笔架上的一支碧玉狼毫笔,浸染了墨汁。
颜纲是饱学鸿儒,书法上也颇有造诣,尤善行书。
虽然年纪大了,但下笔依旧苍劲有力,如龙游蛇走,虎奔豹跃。
晏安在一旁适时地挪动着卷轴,让颜纲的面前始终留有空白,好让其肆意的挥毫泼墨。
两人之间的配合十分的默契,颜纲一口气写完了全文,长长的卷轴铺开,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真是畅快,好多年没有这样写字了,当不辱没这篇文章。”
颜纲看起来面色有些红润,气息也稍微急促了一些,不过倒是显得很高兴。
“老师过谦了,您的字也让这篇文章增色不少,相辅相成,这副墨宝也算是当世珍品了,看的学生都想自己留下来了,不知您老可否再写一副?”
“去去去,少拍马屁。”
颜纲笑骂了一句,说道:“还差一个落款,我来补上。”
晏安就看见颜纲在画轴最后的空白地方,写上了几行小字:景仁七年,六月十六,吾应学生晏安所请,书庄周之文以作寿礼,赠晏安之岳丈恭王李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