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了弥衡山脉,过了八百里荆棘丛林,几人散诞逍遥,一路向西而去,欲到那九曲黄河。
又过了些许时日,正值三九寒天,冷风如刀,大地做砧板,万里飞雪,银装素裹,撒尽千里白银。
一朵白云从天空飘过,望见下方村庄点点、城池块块,隐隐有炊烟升起,好似住着世俗人家。
青凤以鸭子坐的姿势跪在云上,嘟囔着嘴:“走了这些时日,可算碰到些人烟了,好似还有些城池,真想下去玩玩。”
“那可不行,咱们这还有事在身,着急赶路呢,再说了南瞻部洲乃是人族之祖地,四野之外皆是凡人,就算想去贪玩,也不急这一时。”管仲歆擦剑说道。
“咦…这三九寒天,莫说是人畜不出,就连山中的野兽,都要躲着冬眠,怎得还有这些人向北走呢?”
金蝉子望向云下,见那城池位于山脉间,好似个虎踞龙盘,城墙环绕,足足有十二扇门大开,方圆百十余里,楼台高耸,云雾缤纷。
可在如此城池下,却只有出的身影,却不见半个进的。
浩浩汤汤的凡人,携家带口,拉着牛车马车,排成一条长龙,在陡峭蜿蜒的山崖间,朝着北边艰难前进,好似是逃荒去的。
“的确奇怪,这寒冬腊月,为何这些人要集体逃荒?”
李颖聪放下了五行遁法的玉简,见山脉间的那条蠕动的黑线,一声疑问。
“这有什么,肯定又是那家妖精作怪呗,那些东西不修己身,爱吃血食,吃得人畜罕见,也是常有的事。”
躲在袖口里的蛟魔王,化作一只手指粗细的小蛇,用传音说道。
自从他被李颖聪擒住,也有些时日,为了掩盖行踪,一直都藏在袖袍之间,不敢露面。
东躲西藏久了,这条蛟有点寂寞,有事没事便插上一嘴,越发有朝着话痨发展的趋势。
“少说两句,若是让人发现了,小心我将你剐了吃肉。”
李颖聪恶狠狠的威胁,见蛟龙又不出声,方才跟其他人说道。
“此间时节,这些百姓远离故土,争先逃亡,必有缘由,不如下去一问?”
管仲歆点点头:“正有此意。”
……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老汉牵着驴车,挥舞着长鞭,看着车后面衣衫褴褛的妻子,正喂养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露出一丝愁容。
再看向身后长野数里的逃荒大军,队伍长得看不着边际,本就满是沟壑的脸庞,越发苦涩了。
他本是阿耆尼国的凡人,世世代代都住在这泥罗城内,平时以给城内老爷送货物为生,再加上家里有几亩薄田,日子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这样的日子,从前年起就一去不复返了。
城外八九里的乱石堆,那个碧波潭的赢鱼大仙,不知怎得,惹上了一条孽龙和一只扁毛妖精,搞得每年都洪水滔天,不时有猛兽毒蛇出没。
他们这些老百姓,实在受不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只好背井离乡,带着全部的家当,朝北边逃难去了。
“孩儿他爹,少说两句吧,我听人明镜山有一个剑仙,说是要诛杀妖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女人拍打着襁褓里的女儿,满脸风霜的跟前面老汉说道。
“还能怎样?”
张老汉哼了一声,对此嗤之以鼻:“从去年起,陆陆续续来了多少个神仙了,不都是去一个死一个。
我跟你说,那两个妖精厉害的很,指不定待多少年呢,咱们这次走,就算是走对了。”
女人不敢拗着丈夫的意见,只是小声嘀咕着:“那可说不准,万一呢……”
“没有万一,要是真有神仙,咋不下凡,让俺瞅瞅呢?”
张老汉撇撇嘴,挥舞着长鞭,想让这头懒驴走快点。
而就在这时,天空一朵白云忽地落在了山道上,化作了团团白汽,走出了四道身影。
张老汉见这些人衣着不凡,无论男女僧道,皆都一身仙骨,又是从天上降下来的,忙跪下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