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维多利亚不躲,她脱下执行部标配的黑风衣,放手让风把它带走。风恰好是从维多利亚这边吹向舞王,舞王如愤怒的公牛对着那件风衣发动了攻击,将它撕得粉碎。
风衣下维多利亚穿着白色的紧身皮衣,曲线毕露,她昂首挺胸,面无惧色,当着舞王的面拔出了硝烟弥漫的弹匣,再把新的弹匣塞进去。她不是不怕,但她是堂堂的女伯爵,面对一个疯子怎能露出惧色?况且她的本意就是吸引舞王的注意力,看清楚了,攻击你的是个女孩!你喜欢的那种、漂亮性感的女孩!有种你就过来!
她把自己当作了诱饵,唯有这样才能给教官一线生机。
冈萨雷斯想要给自己的枪上膛,可他的每块肌肉都在痉挛,每根骨头都在咯咯作响,连枪柄都握不住。真可笑啊真可笑,这不是你英雄救美的时候么冈萨雷斯,有胆量的话就该从烟囱背后走出去,挡在维多利亚前面啊!这时候怂了,那一辈子也别想打动那个骄傲的女伯爵!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原来人在内心深处是那么畏惧死亡的,平日里想几千遍你可以为那个女孩去死,真到能为她死,你却连步子都迈不动。
“快走!快走!快走!”维多利亚低声说,语气急促。
舞王正高速地接近他们,他直线前进,前方挡路的人们如海水般分开,这场面既诡异又搞笑,一个肉山般的男人仿佛踏波而行,轻盈灵动。没有人能阻止他扑向维多利亚,他就像一辆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坦克,一切障碍物都可以碾过去。
此时此刻,维多利亚能够凭借的地利就只有他们脚下的这座建筑了。这是葡萄牙人殖民巴西时代的老建筑,坚固的大理石墙壁,楼高四层。以舞王的身材,无论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都不容易上来。
维多利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但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叫冈萨雷斯走,诱饵只要一个就够了,舞王没有看到冈萨雷斯,他现在走还来得及。
舞王冲到了圣多明戈旅馆楼下,并未急于去寻找酒店的入口,而是轻盈地跃起,抓住了二楼露台的铁栏杆!这个体型接近马熊、河马、大懒兽的大白胖子竟然像猿猴那样贴在大理石外墙上,抓着一层层栏杆往上爬。
他的动作是那么地轻巧,但他抓过的铁栏杆全部变形,踩过的大理石砖纷纷碎裂。
维多利亚忽略了一件事,马熊、河马、大懒兽这类动物也只是外表上看起来笨拙,其实行动起来非常矫健。脂肪对舞王来说并非负担,因为他的肌肉力量更加惊人,高度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障碍!
舞王晃动着浑身的白肉,如同一轮圆月那样升起在维多利亚面前。那张肥肉堆叠的脸上毫无表情,黄金瞳深陷在肉缝里几乎看不见。
即便这样,维多利亚还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那是雄兽的狂喜!
维多利亚握着两支填满子弹的格洛克,可她连枪口都抬不起来,在舞王面前,她像只被贯穿在羽箭上的鸟儿,无从挣扎,只能垂死呻吟。
舞王从天而降,张开怀抱,无疑是想把女伯爵狠狠地拥入怀中。
被几百公斤肥肉裹住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油腻也许是窒息。可被几百公斤能抵挡子弹的肥肉裹住是什么感觉?只能是全身粉碎性骨折,碎骨片和肌肉内脏被他像捏橡皮泥似的捏在一起!
维多利亚听见了清晰的骨裂声,原来一个人的全身骨骼碎裂是这样的声音啊,就像一张挺括的打印纸被人粗暴地揉成了纸团……鲜血溅了她满脸,黏稠地往下流。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快走……快走……”冈萨雷斯的声音将维多利亚唤醒。
被舞王抱住的并非维多利亚而是冈萨雷斯。最后一刻,这个小个子的西班牙男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像是一颗炮弹那样撞在了舞王的胸口,代替维多利亚承受了那致命的拥抱。
维多利亚呆呆地看着冈萨雷斯,已经不成人形的冈萨雷斯。冈萨雷斯也回头看她,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可眼神还是清亮的,他说:“快走……快走……”每说一个字,就有黏稠的血块从他的嘴里滑出。
愤怒和世袭的自尊心帮维多利亚克服了恐惧,两柄格洛克顶在舞王的胸口,她吼叫着扣动扳机,子弹撕裂白色的脂肪,枪火把周围一片烧得漆黑。
舞王也怒吼起来,这是今晚他第一次觉得疼痛。他松开了怀中的冈萨雷斯,跌跌撞撞地后退。维多利亚趁势夺回了冈萨雷斯,闪电般地后退。
但她没退几步就失去了平衡,抱着冈萨雷斯摔倒了。其实不摔倒她也逃不掉,她心里很清楚,舞王的血统优势是压倒性的,即便是在这倾斜的屋顶上奔跑,他的速度也远胜于体态轻盈的维多利亚。何况维多利亚还抱着冈萨雷斯,抛弃冈萨雷斯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吧?反正是个救不回来的人了……可此时此刻她怎么能抛弃冈萨雷斯?
舞王一步步地接近维多利亚,每一步都踏碎瓦片。刚才他的眼神还是雄兽接近雌性的欣喜,此刻已经转为受伤雄兽的暴虐。
维多利亚低下头,抚摸着冈萨雷斯的脸,第一次认真地端详这个西班牙来的小个子男孩:“没想到还蛮帅的……”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带着微笑,仿佛一丛怒放的苹果花。连舞王也在这无瑕的面容前迟疑了一瞬,这时耳机里传来了陌生的男声:“所有人退后,由我接管战场!”
“学生会主席?”垂死的冈萨雷斯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