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向晴抱着两个儿子在牢房里舒舒服服地睡大觉时,外面一场灾难正朝这个小镇袭来。
辰时刚过,天空又下起瓢泼大雨,将桐城这方古朴的小镇变成了人间地狱。
“坝口决堤了!”一个挑着一担柴火冒着大雨从山上下来的樵夫走到河堤时,正见滚滚而来的汹涌洪水冲垮了还来不及修葺的残损坝口,他吓得连冒着千辛万苦砍下来的柴火也弃了,拔腿就跑。
但人力怎能与天斗?
奔腾而来的洪水很快追上了他,将他卷入浪中,直流而下。
“救——”那个命字还没来得及叫出口,他已被洪水吞噬,重重撞在石头上,一命乌呼。
洪水如猛兽一般,卷向庄稼田间,冲毁农房,但妨河道两旁及附近的房屋全部被淹没,众人闻声丧胆,哭爹喊娘地逃命,可大部分人都没能逃脱这场灾难,仅有小部分年轻力壮腿长的年轻人活下命来。
整整一天一夜,雨才慢慢变小,洪水缓缓退下去,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堆着,掩埋着,惨不忍堵。
诸葛宁撑着伞,慢慢走在尸体中,老人孩子妇人都泡得发涨变形,可怕极了,再加上存活的百姓呼天抢地的嚎叫,给这片压抑的天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悲痛气息,诸葛宁的心,被大石压着似的难受。
而他前面的柳云鹤连伞也没打,冒着不算小的雨一步一个脚印地查看着这一惨况。
“哎哟,柳大人,您怎么不打伞,都淋湿了,路不凡,赶紧拿伞过来。”老部史正从河堤另一头过来,看到钦差大人冒雨视察,又是激动又是惊慌。
路不凡立即拿来一把伞,为柳云鹤撑开。
“不用!”柳云鹤扬手拒绝,声音比平日更冷了三分:“灾情如何?”
路不凡敬佩地看了柳云鹤一眼,收了伞,交给一旁的衙役。
“快念!”老部史立即让师爷把统计好的数据念给柳云鹤听。
师爷哀声念道:“此次涝灾,冲毁民房一百一十九间,淹死民众三百零四人,损毁庄稼两百七十八亩,财物不计其数……”师爷念完,放声哭了起来。
他那个该死的婆娘,好好待在家不行吗?偏偏要带着他的小乖孙出来串门子,结果被洪水冲走了,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柳云鹤眉头紧拧,负在身后的拳头亦是紧紧拽死,差一点点他就准备就绪要大修河堤,冒着大雨将所有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可是还是没能及时挽救这些性命,这次是他有负皇恩,愧对这些百姓!
“二哥,你别这样!”身后的诸葛宁看到柳云鹤拽紧的双手,赶紧向前劝道:“天灾人祸,人力根本无法对抗,我们已经让人连夜抓紧时间运输材料,却还是没能赶得上,我们尽力了!”
他们来这里不过三天时间,这三天来没有耽误一刻,而且冒了无数个大雨,最终没能赶上,耽误时间的是老天,不是他们。
老部史也说:“是啊,柳大人,此事不关您的事,我听说那些赶工的人都累倒了……怪只怪老天不长眼啊……”
柳云鹤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任雨水打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说:“等水势一少,立即开工!”
看这天还会下雨,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与老天打赢这一战。
“是!”众人齐声应道。
柳云鹤转身往回走,看到那些悲痛欲绝的百姓,对诸葛宁说:“按人头补助银两,让这些人都迁移到安全的地方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