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隆帝此举让原本担心皇上猜忌,正在察言观色的大臣们顿时放下心来。
“皇臣有事起奏,臣要告戴公公心怀不轨,意图加害皇上,当时皇上因操劳国事,加上丁忧守孝,心力交瘁,身体不适晕倒在地,本来应该传唤太医诊治,扶皇上回宫休息,偏偏这戴公公不许我等靠近皇上,更不让太医为皇上诊治,他就是想要谋害皇上您啊,请皇上立刻诛杀此贼!”一位头戴乌纱帽胸前绣着云雁,一脸正气的官员,居高临下的指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戴权,斥骂道。
“李御史所言极是,戴权此贼深负皇恩不思报效皇上,反而意图谋反,请皇上诛杀此贼!”
“请皇上诛杀此贼!”
“请皇上诛杀此贼!”
一阵阵的呼声响彻整个太庙,百名文官高呼让裕隆帝当场诛杀戴权,却无一人站出来为他求情,更无一人询问过裕隆帝的意思,便要让他下旨诛杀掉戴权。
众文臣今日之举,本就是趁虚而入,不想气运金龙镇压怨气的同时还能灭杀他们找来的武僧,如今裕隆帝也醒了,邪祟不得近身,只好一口咬死是别人干的了。
这件事,张廷玉和鄂尔泰也是点了头的,今日前来太庙的一多半也都是这俩人的门生故吏,唯独他们自己不曾前来,大概也是担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裕隆帝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看了李御史一眼,李天赋,天熙三十二年的进士,工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鄂尔泰麾下的门生。
然后目光在高呼的大臣们脸上扫过。他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暂且把这些人记住,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
“观星台肖主簿何在?”裕隆帝不再理会这些心怀叵测的大臣,唤道。
“罪臣在!”肖主簿跪倒在地。
“方才大学士所言可否属实?可有错怪你?”裕隆帝再问。
“大学士所言属实,罪臣今日得到如真大师奏报说,帝星飘摇,气运金龙陷入萎靡不振,罪臣不敢怠慢,再三确认之后便通知了大学士及御史们,是罪臣有眼无珠,错认贼人!伤到了戴公公,臣认罪!”肖主簿低头供认不讳。
“如真此人本是观星台客卿,不思报国却包藏祸心,强闯太庙所图非小,怕是想要谋刺朕。”裕隆帝微微眯眼,缓声说道。
“都是罪臣之过,请陛下赎罪。”肖主簿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裕隆帝仔细看了眼这由张廷玉和鄂尔泰双方派出的代表所推出来的替罪羊,见他跪在地上虽说脸无人色颤颤发抖,却始终没有抬头,虽说害怕却始终咬死都是他的错,不由得心生一叹,看来自己这个皇帝,还不如鄂尔泰和张廷玉的走狗们有威慑力,自己的仁政莫非是错了吗?
不过这一众大学士和御史大夫们直接推出一个区区六品主簿来当替死鬼,就想平息自己的怒火,怕是打错算盘了。
“罢了,谅你也是一片忠心,虽说识人不明但也是为了朕,这次便赦免你无罪,你是观星台主簿,替朝廷主管天下修士,以后定当要仔细筛选。”裕隆帝抬手让肖途站了起来。
“今日帝星、金龙变化,皆是因为朕被太祖召见所致,并无它患!涉及天象今后观星台当慎之又慎,若有再犯,两罪并罚!起来吧!”
“请皇上放心,臣必定戴罪立功。”肖途大喜过望。
“皇上圣明!”一众官员皆赞叹道。
“皇上之前您祭拜太祖的时候,天降祥瑞,然后皇上您突然跪倒在地,奴婢想定是太祖显灵,所以不让大家动您,不曾想您这一趟去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可真是吓死奴婢了!”戴权趴在地上,这时候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的一切权利都来源于主子赐予,这新主子要是也像天正帝那样突然驾崩了,那自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迟早要被张廷玉和鄂尔泰这帮子老臣弄死的。
戴权是宫中老人,人长得高大、结实,面相正直忠厚,要不是脸色白净,没有喉结、胡子,脸上还有着不少皱纹,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太监。
裕隆帝心生感慨,果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奴仆,难怪祖父和先帝都愿意用他。
裕隆帝初登大宝,还有很多文臣不曾归附于他,如今自己出了点状况,这些人立马就前来发难了。
从今天这件事情上来看,就能体会出一二,也是难为戴权,能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居然硬生生抗住了两个时辰。
“戴权说得对,朕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晕倒,这次是因为国朝气运有损,太祖震怒,朕的确是被太祖叫去训斥了一番!”裕隆帝一脸忧伤的说道。
“什么!竟有此事?”
“太祖显灵?唤皇上过去训斥?”
“难道真是太祖显灵?”
“子不语怪、力、乱、神,莫不是皇上想要为戴权开脱?”
“咳咳!陈大人,慎言,慎言!”
先帝在世时就对自己说过,文臣若不老实了,都可以除去,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家伙一点都没把自己这个新君放在眼里啊!
裕隆帝心里又惊又怒,面上却又不显,权当作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