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廿三,甄应辂正式进入神京城述职,并接受封赏。
封赏的地点被定在九门之一的宣武门,从前明开始,这里就是御门听政的地点之一,找这里来进行升迁和封赏也实属正常。
不过甄应辂刚来就碰见了点状况。
几个带刀侍卫一看甄应辂来了,先是拦住了他,随后说道:“你在这儿等一下,我等进去给你回禀一声。”
说完就向内匆匆而去,把甄应辂一个人晾在了外边。
甄应辂在外边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也不见有人出来给他传信。
甄应辂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有人在给自己下马威。
但是自己这时候又不好发作,就是心中有气也只能暗暗忍着,是以甄应辂只能在寒风中继续等候。
好在他修为精湛,用灵炁包裹住了身体,倒也不算太冷。
正当甄应辂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时候,有一座轿子向这边行来,前前后后还跟着十几个穿着锦衣的小太监,到了神京城宣武门的大门外,守门的官兵赶快过去,给里边的人问好,然后好像又对他回禀了什么。
轿子里的人尖声尖气的说:“你们这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甄大人站在门外傻等?”
甄应辂在旁边一听,那细声细气的声音,就知道这是传旨的太监,现在才出现,看来他也是被坑了一道。
甄应辂赶紧走上前去,对轿子里的人施礼说道:“轿中可是传旨的公公?”
轿中人听他这么问,很不高兴的说道:“哪来的小子?这么不懂规矩。咱家的事是你能问的吗?”
甄应辂见轿中太监误会,立刻解释道:“公公误会了,在下就是公公要找的人,今日前来宣武门接受封赏,正在等候召见,不想公公就来了,所以这才上来询问。”
那太监一听甄应辂这么说,这才重视起来。敲了敲轿子,立刻有人为他打开轿帘。
轿子中走出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甄应辂见他走出轿来,赶紧过去再一次施礼,恭敬的说道:“见过这位公公,甄某人不懂事,让公公在这里久等了。”
那太监上下打量了甄应辂一下,只见对方那略显凌乱的发型和姿态,想来也是在寒风中等了许久罢,这心里的怨气也就消了几分,谁都不容易。
这太监便尖声尖气的问道:“你既然来了宣武门前,为何还不进去?好让他们通知我,赶快办完事,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甄应辂对着那太监满脸的恭敬,听到他的问话就苦笑着说:“不敢有瞒公公,卑职方才被几个侍卫拦下,不让卑职进去,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那太监一听到甄应辂这么说,便沉默下去,这些官员互相倾轧,争权夺利在哪里都一样,他之前可是早就知道,这些军汉最爱打压新人了,如今董芳因为在云南平叛时跟主帅闹矛盾被革职查办,湖广提督的位子就空了出来,迈柱这时候也就顺势而为,把自己的这个未来女婿往上抬一抬,没想到今天就被这些人搞了这么一出……
四千人马平定川东浑天教百万教众,如今教众都作鸟兽散了,只剩下一些小股势力还在负隅顽抗,那么大一个民间结社,说没就没了……朝廷要是不拉拢一下,这人才说不定可能就得溜走啊。
这其中的道道,这太监倒也想得几分出来,如果说没有天熙九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他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这些朝堂上的争斗,他一个小太监还是不要参与到其中的好,赶紧宣完旨,赶紧回京的要紧。
如今天寒地冻的,赶紧办完事回去喝杯热酒暖暖身子才是正经。
这太监于是对甄应辂说:“既然你都已经等了许久了,那就随咱家一起进去。咱们把事情办完,各自都省事。”
说完就带着几个小太监,向节度使府内走去,甄应辂赶紧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宣武门。
看守宣武门的亲兵,看到甄应辂跟着那太监一起进来了,哪里敢拦他们?于是便让甄应辂跟着老太监轻易地进了宣武门的西门。
他们刚刚走进西门,枢密院的几个人就从里面迎了出来,看来是得到禀报,前来迎接这这个老太监的。但看到甄应辂之后理也不理,好像甄应辂根本不存在一样。
为首的几个人满脸带笑,拱着手对着那太监说道:“乔公公大架光临,我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乔太监也笑着拱手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来,咱家只是个卑贱的人,哪里当得起大人的迎接。”
“公公可不能这么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就这一条就比别人尊贵许多。”说完就向甄应辂身上瞟了一眼。
一看对方对自己这么个态度,甄应辂心里的怒火开始燃烧,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和他们起冲突的时候。
他知道肯定有人想搞自己,却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他听说枢密院就是天熙九家的半个儿子,如今老子发话了,故意给自己一点难堪还不正常吗?
现在枢密院的这些人和自己过不去,肯定是这些人的主意。
但是像这种小儿斗气一样的把戏,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出的主意。
乔太监不管他们之前的矛盾,只是说道:“既然人到齐了,那咱们今天就把事办了,各自里也干净。”
那官员满脸堆笑的答道:“全听公公的吩咐,我这就让人预备香案。”
说着就把乔太监让到节度使大堂,请乔太监坐到中间的虎皮交椅上,乔太监还是懂得规矩的,虽然每次到下边都十分跋扈,但是却从来没有触犯官场的规矩。
这一次见众人要让他坐主位,他是万万不敢的,他要是坐了这个位置,让御史们参奏一本,自己马上就会被皇上下令打死。
本朝的太监虽然权势十分的重,但是在历代皇帝的打压下,身份却十分的卑贱。
这是开国皇帝想出的办法,既要用太监这些皇帝的家奴来对抗满朝的文武,也不能让他们做大,最后成为阉党挟持皇帝。
因此无论这几个官员怎么相让,乔太监都不坐在上面,到了最后乔太监都有些恼了,不客气的说道:“大人让咱家坐这个位置,是想要咱家的命,还是怎么着?”
几个官员听了这句话才反应过来,本朝太监虽然权重,但太祖,太宗皇帝对他们的坐卧行走都做了规定,其中就有一条不得居中坐官衙主位。
为首的官员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赔罪,乔太监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和他寒暄,直接问道:“香案准备的怎么样了?咱家可没时间,在这里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