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年底,梁森一家出逃,逃到彭蠡湖里一座寨子,做‘山湖人’,未曾料是跳进了一个火坑。
那个寨子,其实是贩卖人口的中转站,梁森一家被“拆散”了卖,从此耶娘再无消息。
现在,李笠决定要给梁森报仇,今年就要把那寨主钱五郎干掉,但对方有众多随从,不是那么好杀的。
“我们没有人手,无法攻破寨子;也没有内应,能探得其人行踪、半路伏击,想要报仇,谈何容易?”
李笠把情况挑明,梁森眉头紧锁:“那不如,再过一年,我听那几位教头说,如今操练护院,即便是练刀,也得练个一年,射箭的话,至少要两年。”
“这个仇,其实没必要这么急着报,我不想因为急着报仇,把大伙都折进去了。”
李笠听完梁森的看法,问武祥:“你呢?有何想法?”
“我觉得...”武祥沉吟着,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打听到很多消息...”
李笠和梁森认真听武祥分析“山湖人”的情况,李笠则想顺势考察一下武祥的思考、总结能力。
这一年多来,武祥带着人打渔时,认真打听彭蠡湖周边情况,如今对湖里的情况了解不少。
散布在彭蠡湖周边湖汊的“山湖人”寨子,大部分存在已经很久了,却一直如同野草般,怎么都不会被官府铲除,问题出在哪里?
其一,这些寨子多与各地豪强大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官府要动手,必然有忌讳。
其二,这些寨子收拢各地逃亡百姓,但逃亡百姓可能会被寨主们当做奴婢贩卖,这可是笔大买卖,搞不好有官府中人得了好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三,要清剿这些据寨子,官府要调集不少游军,甚至出动官军,开支不小,收效却不一定大,郡县长官难下决心。
那么,各“山湖人”寨子,其实在江湖上和官府那里都有许多关系,相互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这么顽强,官府怎么都铲除不了。
甚至,一些驻防游军为了确保辖境平安,极有可能私下里和这帮寨主做了交易:花钱买平安。
平日,“山湖人”不能袭击游军的辖地,作为回报,游军会适当给一些甜头,譬如默认、甚至允许山湖人的细作到辖地活动,鼓动一些百姓逃亡,跳进这些山湖人的兜里。
而武祥根据自己打听来的消息,进行汇总、总结之后发现,可能猫和鼠之间的关系,比看起来的要复杂。
“我们不知道,灰鸭的那个仇人钱五郎有什么人脉,或许是什么人的手下,贸然杀了他,即便成功,也可能会招来其他人的报复。”
“甚至,也可能这个钱五郎,还和彭游军有交情,我们要动他,彭游军会怎么想?”
“即便彭游军与他没有关系,保不齐钱五郎在官府里,有什么靠山呢?”
“杀掉他,也许不难,难就难在万一捅了娄子,要怎么堵上去?”
李笠见武祥能想到这一步,很高兴,接过话茬:“你的担心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借刀杀人。”
“寨子里,想要当寨主的人多了去,之所以没有撕破脸,无非是风险太大,譬如打蛇不成反被咬,或者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那么我们暗中帮这些想上位的人,降低风险、伤亡...”
“譬如借刀,也就是派高手助阵,亦或是卖铠甲,让他们有办法减少伤亡,若他们买不起环锁铠,租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钱五郎身亡,属于寨子内讧,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里,梁森和武祥眼睛一亮:借刀杀人,这一招不错啊!
李笠继续说:“这一招,还可以用在别的寨子上,也可以挑拨寨子和寨子之间厮杀,我们不需要自己动手,不需要投入太多人手,就能把彭蠡湖的水搅浑。”
“这可能要花上大半年时间,或者更久,不要紧,我们能等,届时就可以浑水摸鱼。”
“赚钱、煽风点火的事情,我和黄团来负责,灰鸭继续努力,带着大伙继续跟教头们学射箭、技击,早日练出一支能用的队伍来。”
“彭蠡湖那么大,寨子那么多,我们就要用这些人贩子的骨头来磨刀,磨个几年,磨得能够削铁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