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南方向走陆路,横穿司州地区,可达长江北岸,甚至能和江州隔江对望。
往南,走汉水水路可由汉口入长江,汉口对面是郢州夏口。
往南走陆路可达江陵,入江后可顺流而下,也可进入长江南岸的湘州地区。
往西北方向走武关道可入关中,长安近在咫尺。
往西,沿着汉水河谷西进,过东梁州的安康,就可抵达梁州汉中(南郑)。
“你们想想,汉北地区如此重要,官军去攻,魏国可不得拼尽全力来救?到时候打得昏天黑地,朝廷哪有那么多兵马和粮食,支撑如此消耗?”
“这不正好么,我们可以攻其必救。”
武祥趁机发表意见:“官军就近进攻汉北穰城、宛城,魏国必然集中兵力东进,于是,另一边就空虚了。”
黄?来了精神:“你是说...声东击西?我们佯攻穰城、宛城,实际上...”
随后指了指示意图上的汉中方向:“实际上,官军主力从襄阳出发,沿着汉水西进,先取东梁州,再收复汉中?”
“没错!”武祥点点头,“梁州、东梁州是去年年中才丢的,当时是外无援兵,所以我想,当地豪强及许多将士未必心甘情愿认长安朝廷。”
“如今,官军短时间内接连收复江陵、襄阳,可以趁着魏国还没反应过来,派遣精锐收复东梁州,乃至梁州。”
“然后以逸待劳,应付魏军的进攻,只要站稳脚跟,控制住汉中,可以让魏国如鲠在喉,迫使蜀地魏军不得不分兵防御。”
“往后,官军走长江入蜀,汉中驻军可以卡住蜀道,阻挡关中援军,有关门打狗之效。”
黄?觉得不现实:“我听说,从襄阳到汉中,全程近两千里,沿途过去只要被人堵在半路上,就失了先机。”
“而且,汉中离襄阳不近,道路崎岖,就算收复了,一旦被围,靠襄阳这边的援军和粮草输送,朝廷未必耗得起...”
“那又如何呢?对耗就对耗,看谁先耗不下去。”
武祥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朝廷难,难道蜀地魏军不难?蜀道艰险,粮食运输不易,我们还可以声东击西,把魏军主力全都调动起来。”
说完,他展开双臂:“譬如我是魏国,那么胸膛是关中,左手是汉北,右手是蜀地,中间,被群山隔断,左右不能呼应。”
“左手遇敌,右手帮不了忙,同理,右手也是,”
“他们既要保汉北,又要保蜀地,还得争夺汉中...也就是胸膛对面的地方,他们的消耗,比我们大得多!”
几个人争论起来,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连决策都没资格参加的人,凭什么大言不惭?
但他们不觉得自己可笑,李笠常说打仗要动脑子,这有几层意思。
所谓的“战术层面”,是要琢磨己方如何打赢一场仗,判断敌人会如何打这场仗。
所谓的“战略层面”,想清楚己方为何要打这场仗,判断敌人为何要打这场仗。
只有用脑子打仗,判断敌军的战术和战略意图,才能事半功倍,增加胜算。
所以,在鄱阳时,他们经常和李笠“纸上谈兵”,说是打发时间也好,消遣也罢,反正多年下来,每个人的眼界都大了许多,脑子也灵活了许多。
眼界不再仅限于江州,脑子想的不止是“上官让我打哪里,我要如何打下哪里”,而是“我若是上官,该打哪里”。
“唉,我们争来争去,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彭均感慨着,看向城里某个方向,“也不知,此次军议,能议论出什么结果。”
“你觉得能议出什么结果?”黄?问,“无非是见好就收,或者争夺汉北,亦或是声东击西。”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不甘心。”彭均有些愤愤不平,“被人打进家里,烧杀抢掠,又扛走许多钱财,现在就有机会报仇,怎么能见好就收?”
“魏国新占不少地方,人心未稳,我们再打过去,响应的人就会多,若是耽搁几年,人家站稳脚跟了,再打,岂不是更难?”
“而且,朝廷这么快收复江陵、襄阳,魏国一定始料未及,我们占了先手,不来个‘兵贵神速’,岂不可惜?”
“李郎常说,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打仗也是这样,而且,无论是战略决战还是战术决战,一定要由我们带节奏,不能让对手带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