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口,南、西、北走向的街道上,大量齐兵正在前进,东门失守,他们奉命增援。
但突入城内的梁兵,据说已经穿过东市,向宫城前进,所以他们要在前方十字街口布防,挡住梁军前往宫城的必经之路。
然而街口处已经有人群聚集,那些人戴着如同漏斗的头盔,身着罩衣、白袍,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人。
“准备交战,抖起精神来!”
“有一个杀一个,不需要留活口!”
督将呼喊着,说的是鲜卑语,因为部下均为六坊鲜卑军人。
他们不知别的街道上也有兵马在往街口赶,但有信心靠一己之力,将占据街口的梁军歼灭。
因为六坊军人是最骁勇善战强的。
他们不仅擅长骑战,下马步战也是好手,此刻虽然步行前进,却不怕与任何对手步战。
距离街口越来越近,冲在前面的兵卒只见街口处梁兵推来几辆双轮车,并排,对着他们。
他们持盾在前,护住身躯,提防梁兵放箭,但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冲,要快速拉近距离,展开白刃战。
却见那双轮车上火光大作、喷射浓烟,与此同时雷鸣声起。
一道血痕,在人群之中出现,其出现的位置上,披坚执锐的鲜卑军人,瞬间血肉模糊。
然后雷鸣声再起,又一道血痕在人群之中出现。
原本密集的人群,瞬间变得稀松,残肢断臂四处散落,幸存者目瞪口呆。
雷鸣声再起,却见街口处火光闪烁,仿佛这火光是对着其他街道绽放。
诡异的攻击,让斗志昂扬的鲜卑军人瞬间崩溃,他们不怕与任何对手交战,却没有办法和会妖术的敌军交锋。
向着街口前进的三路齐兵,瞬间被梁兵的火炮击溃,督战的彭均,此时身处炮击时产生的烟雾之中,看着西面远处那巍峨的宫城,只觉遗憾。
兵马来得好快,果然,只能冲到这里了么?
此次作战,彭均知道完整计划,所以知道己方能突入邺城已经不易,想要突入宫城是不可能的。
因为兵力对比极其悬殊,城内齐军众多,他们不能恋战,进来‘转转’就必须撤。
按照细作之前的侦察,邺城内外驻扎的外军就不少,更别说拱卫宫城的中军(禁军)并不是摆设。
这里是齐国的国都,分南北两城,宫城在南城,他们能攻进南城,已经是奇迹了,齐军一旦反应过来,而他们不能及时撤退,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三条街道上,已经遍地狼藉,残存齐兵溃败,炮兵们开始给轻炮装填火药和弹丸。
虽然有如此神兵利器,但面对兵力有绝对优势的敌人,撑不了多久。
身后东市响起大量马匹的嘶叫声,彭均知道那是友军在按计划,‘搜刮’东市内马市里的马匹。
彭均看看一旁的计时沙漏,面色有些着急:一定要把握时间啊!
远处,东街一个巷口,原本探头探脑的祖珽,趴在地上装死。
方才,他亲眼目睹了梁军双轮车发威,喷出火光、浓烟,并且伴随着雷声,随后,西面街道上的官军伤亡惨重。
这是妖术?还是兵器?
祖珽判断应该是兵器,只觉不可思议,要好好观察,以便事后向皇帝禀报。
他很聪明,所以很快注意到这种兵器似乎如同弩一般,需要花时间“上弦”。
为了更好地观察,索性装死,趴在巷口。
却听得身后脚步声起,十几个梁兵跑过来,进了巷子,然后用蹩脚的邺城话,问随行的一个百姓:
“那店铺就在这里么?”
。。。。。。
邺南城一隅,私第,一脸憔悴的贞阳侯萧渊明躺在床上,他听着外面的喧嚣声,只觉心烦意乱。
年过五旬的萧渊明,身体大不如前,近日身体有恙,需要静养。
昨晚雷声不断,本就醒睡的萧渊明睡不好,想上午补觉,结果外面还不消停。
他睁开眼睛,将注意力从外面转到遥远的南方,再次回想着江南的山山水水。
自从十年前,寒山之战兵败被俘后,萧渊明便滞留北国,长居邺城。
虽然成了阶下囚,但萧渊明的日子过得不错,衣食无忧,又有侍妾陪伴,不至于寂寞难耐。
但他始终是梁国人,是梁国宗室,不属于这里。
随着时光流逝,萧渊明愈发想念家乡,也曾期盼梁、齐两国通好,交换俘虏,那么他就可以回去了。
但十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首先是侯景作乱,然后叔父萧衍去世,后来,齐、梁两国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