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水道,其实是在天然河道(太湖上游水系)的基础上进行扩建的人工运渎,据说最早是春秋时吴国伐楚时挖掘,名为胥溪(胥溪渎)。
胥溪运渎西端入江口,当夏秋季节(丰水期)江水大涨时,江水高于运渎河床,所以水量充沛。
但到了冬春季节(枯水期),江水水位下降时,江面低于运渎河床,所以这时的运渎不具备全线通航能力,是一条季节性的航道。
现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要在运渎沿线修建几个大型堰坝来蓄水,并将运渎挖深、拓宽,以确保运渎的全年通航能力。
这些堰坝在雨季蓄水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控制排入太湖的水量。
所以,想要治理太湖水患,就要解决入水和排水(排涝)问题,其配套水利工程规模很大,是好几个水利工程合在一起的大型工程。
只有当每一个工程都竣工并发挥功用之后,太湖水患才能得到根本性的治理。
只要能够治理太湖水患,那么,大规模的湖区屯田就能够开展。
无论是各条运渎沿岸地区,还是太湖沿岸地区,只要能确保稳定灌溉、避免发生水灾,都能开垦出大量新的农田。
于是,辛辛苦苦修建水利设施的厢兵们,就会转为屯田兵,有自己的土地。
随着时间流逝,屯田聚落变成一般的村落,这些屯田兵就变成寻常百姓,成为官府的编户自耕农。
正是因为有着光明的前途,以及厢兵的不错待遇,加上“有自己的土地”这一诱惑,所以厢兵们干活的劲头十足。
又有越来越多的无地农民,加入到厢兵这一行列。
这就导致三吴地区大小庄园的劳动力大规模流失,而这些庄园经过检籍、检地后,要按照田亩数,足额缴纳租赋。
朝廷再将这些征收上来的租赋,去养活规模日渐庞大的厢兵。
厢兵是专职的“施工队”,能在不影响农业生产(大量征发农民服劳役会影响农业生产)的前提下,进行长期、大规模的工程建设。
等到工程建设完毕、屯田出成果了,太湖周边地区变成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受益最大的,依旧是朝廷。
因为增加的人口、耕地,都是朝廷手中的优质“税基”。
此举在李笠看来,等同于朝廷白“嫖”庄园主:我挖你的墙角(人)拿来用,再用你的钱,来养活挖过来的人,自己却不用增加太多开支。
等到这些人能够自立,有了经济收入,还要向我缴税。
这不是白“嫖”是什么?
李笠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好笑,这道理他能想得明白,那些庄园主自然也能想到。
他断了对方的财路,废了对方的特权,抢了对方的劳动力,还用从对方那里征收的租赋,养活抢来的劳动力,此仇可谓不共戴天。
所以,三吴地区被检籍、检地的大小庄园主们,对此怒火中烧是必然的,成日里扎纸人诅咒他不得好死,也是必然的。
然而你们再恼火又有何用?
打又打不过,只能躲在家里骂,但日骂夜骂,能骂死李三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