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嫦和段玉英好不容易把李笠送到床边,刚想让他躺下,却被李笠搂着,一起倒在床上。
旁边,赵孟娘见状愣了一下,随后转身向打下手的侍女们挥挥手:回避回避,赶紧回避。
张丽华也在其中,见皇帝搂着两位妃子,气氛变得奇怪,感觉要出什么事,于是脸一红,却听皇帝哼哼起来: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然后看见皇帝收起双臂,抱头躺在床上,自己夸起来:“好诗,好诗!”
段玉英见状觉得好笑,赵孟娘见李笠没什么事,便让侍女们退下。
李笠有个特点,就是酒后话多,她担心李笠酒后失言,无意间说出一些要紧的话,被下人们听了去。
“不要走,陪我说说话...”李笠让三位妃子留下,分享今日心得。
“三郎这首诗不错呀,是今日酒宴所作?”薛月嫦问,李笠摇摇头:“不不,别处看来的。”
段玉英则问:“三郎今日兴致很高呀,往日很少听三郎吟诗的。”
“当然高兴....”李笠忽然起身,要坐起来,段玉英赶紧去扶。
李笠坐起,打着酒嗝,说:“我的文斗天团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文斗天团?”三位妃子对这个词有些意外。
“文斗”好理解,“天团”是什么?
李笠回答:“河北士族多,文人也多,这帮人,光靠武力无法使其心服,所以我得用文斗来挫一挫这帮人的锐气。”
“尤其那帮世家高门,什么博陵崔、清河崔、范阳卢、荥阳郑、赵郡李....嗝!”
他又打了个酒嗝,缓了缓接着说:
“都是曹魏开始惯的,以门第、阀阅来给人分三六九等,不谈文,谈玄,对付这种鸟人,光靠学问还不行,我们这边的选手,门第也不能差。”
李笠特地从国内调了一群文学家、经学家以及各类知名学者来邺城,就是要用文斗的方式,给河北地区的士族、学者一个“见面礼”。
既然要文斗,主要“交手领域”在两个方面,其一,学问,其二,门第。
不过,这个时代只有士族子弟才能获得良好的教育,并有家传学问,所以学问和门第这两个战场的“参赛选手”,其实是双重身份。
学问(文学为主)这一块,南方天团的领军人物,自然是有名的“徐、庾”,即庾信、徐陵。
两位的名气,早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扬名北方。
又有年近八旬的大儒周弘正,及其弟、同样博学的太常卿周弘直,兄弟俩成名已久,出身汝南周氏。
这几位“大家”麾下战将,有:高阳许亨,阳翟褚玠,南阳岑之敬,东海徐伯阳,庐江何之元,清河张正见、张讥。
以及阳济蔡凝,陈留阮卓,东阳龚孟舒,济阳江总,吴郡全缓等。
当然,还有担任要职的琅琊颜之推,文渊阁学士明克让等南方侨姓士族出身官员。
至于门第这一块,为了对付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范阳卢氏以及荥阳郑氏,李笠当然要请南朝“国宝”出击。
那就是南朝第一流的世家高门,“帝国双壁”:琅琊王氏,陈郡谢氏。
琅琊王氏代表:白发苍苍的王通,王通为梁武帝外甥,现任扬州大中正。
陈郡谢氏代表:知天命的谢俨,现任御史中丞。
而在北方被视作一流世家的太原王氏,南边也有旁支:出身太原王氏的王元规,如今为学官,任国子博士。
这三姓为侨姓士族,对应的吴姓士族,少不了吴中四姓:顾、陆、朱、张。
其中,有精通音韵学的顾野王,目前在研究给字注音的“拼音法”,以“拼音法”为话题来引战,怕不是要闹翻天。
有学识卓越的张种,年近七旬。
又有而立之年的后辈陆琰、陆瑜兄弟。
朱氏已经式微,不过,有出自吴兴沈氏的沈德威、沈不害。
李笠这几年虽然用检籍、检地以及取消特权等一系列手段,不断地“调教”南方士族和豪强,但并不是一味的强硬。
对于官员(包括学官)的待遇,有显着提升,只要不铺张浪费,维持体面的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
加上大兴教育,让不少文人出身的官员以学官路线晋升,有了体面的地位,以及响亮的名声,所以新朝能稳住这些人的“人心”。
现在,李笠要“组团”以文斗的方式打“河北副本”,对手是河北的士族、文人,他很快就在国内拉起一支阵容豪华的“天团”。
论年纪,上到六七十岁的老者,下到三十而立的后辈,包含了“老中青”三代人。
论学问,有擅长谈玄的高门世家子弟,有善于吟诗作赋的文豪,有精通经义、史籍的“专家”,还有精通各种杂学的多面手。
李笠发的“邀请”,全都有正面回应,没一个称病、托故不来的。
“天团”成员一路北上,公款旅游,悠哉悠哉游山玩水,潇洒得很。
过淮水,感慨一番,过黄河,感慨一番,入邺城,众人更是兴奋不已,佳作频频出现。
“他们当然要来。”赵孟娘补充,“毕竟,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邺城,与失败者文斗,一开局,双方气势就不一样。”
“对,对。”李笠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征服的感觉,谁都想亲身体会一下的,哪怕再清高的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