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穆黄花,虽然在身边,但穆黄花受了惊吓,和胡太后一样,呆呆地,高纬指望不了对方来安慰自己。
至于皇后斛律氏,被软禁在其寝宫,高纬并不喜欢自己的发妻,相互间无话可说,也不想见对方。
至于儿子高恒,一个两三岁的小家伙,由乳母带着,高纬没放在心上。
他虽然当了父亲,但虚岁刚满十八,向来是只顾自己逍遥快活,如今自身难保,哪里有心思去想儿子现在如何了。
高纬见穆黄花哭伤着脸,心中不悦,又不好发作,毕竟旁边宦者,是楚军安排的,他要是发火,只会让外人看笑话。
不一会,外面响起说话声,应该是有人要进来,和守卫在外的楚兵交谈。
高纬以为来人要抓他出去砍头,吓得面如白纸。
片刻,有人入内,其中之一,却是唐邕,另外几位,是陪同的楚国官员。
唐邕当然算是被俘,不过,楚军这边让唐邕留在宫里陪伴高纬,省得高纬心不安,所以,唐邕此来,是给高纬带来一个消息:
他(高纬)会连同亲眷,以及被俘的齐国官员,随班师的楚军前往开封。
距离启程,还有一段日子,请他(高纬)在宫里安心居住,吃穿用度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等日子一到,他和亲眷就会随班师的楚军一道,前往开封。
高纬听到这里,心定了些:至少在抵达开封前,他的性命无忧。
唐邕问他有什么需要的,楚军这边可以尽量安排,高纬想了想,问:“都督呢?”
在高纬的语境里,“都督”一词专指韩长鸾,韩长鸾当年以库直都督(禁卫官职)的身份,陪伴年幼高纬,所以高纬把韩长鸾视作至亲。
唐邕见高纬现在还念着韩长鸾安危,心中无奈,回答:“都督...南军已另行安置,性命无忧,至于其他,微臣暂时不知。”
高纬闻言,稍微放了心,虽然皇宫被攻破时,韩长鸾已经没了踪影,但高纬觉得,“都督”一定是去调集兵马来救他,只是没赶上而已。
至于另外一个可能,他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
。。。。。。
晋阳城内某私第,现在已经被征为楚国官员的临时下榻处,而这私第目前的“住客”,是来晋阳处理善后事宜的娄定远。
娄定远要协助司马消难安抚晋阳民心,但另有任务,现在虽然入夜,却在接见客人。
“娄公!!韩某的小命,如今都在娄公一念之间,还请娄公不计前嫌,救韩某一命!”
“韩老弟,你的性命,我可做不了主,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呀!”
“娄公!韩某只求娄公帮忙在天子面前说句话....”
“哎呀,你真是...”
“娄公,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房间里,韩长鸾跪倒在娄定远面前,哀求娄定远“行行好”,救自己一命。
如今已是楚国大官的娄定远,看这个有些陌生的熟人,以及旁边那几袋金银珠宝,只觉颇为遗憾。
可惜,可惜,若是和士开跪在面前,求我救命,那该有多好。
当年,楚军入邺,和士开随高纬逃到晋阳,但后来被杀,为邺城失守担责。
所以,当年与和士开做交易大亏本的娄定远,此刻的愿望已不可能实现。
现在,投降的韩长鸾,得知娄定远在晋阳,便苦苦求见,携带金银珠宝,求对方帮帮忙。
求娄定远在楚国皇帝那边,说说情,保他一条小命。
韩长鸾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之前为非作歹,名声狼藉,所以生怕自己被楚帝当做收买人心的“牺牲”给杀了,早就给自己备下了“买命钱”。
而娄定远被皇帝派来晋阳,除了协助司马消难稳定城内人心之外,另外还肩负着一个职责,就是替朝廷干脏活。
向韩长鸾这种名声狼藉的齐国投降官员,及其走狗,收“买命钱”。
收来的钱,一成归内库,也就是归皇帝,二成,归他。
三成,事后分润给行军总督和几位行军都督等行军高级文武官员,算是“辛苦费”。
剩下四成,入国库。
所以,娄定远已经把刀磨好了,准备好好招待招待那些肥羊。
而如今,最肥的肥羊就在眼前,娄定远觉得若不狠狠的宰上一笔,怎么对得起皇帝的信任,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看着韩长鸾,笑吟吟:“老弟,要说动陛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不知老弟准备的诚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