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险些被害,作为帝君着实要去关慰,即便不是关慰,也该做做样子显一显帝王风度。
有人在后宫恣意妄为,荼毒皇妃,势必要严惩。
因为叶贞余毒未清,尹妃也不教叶贞出来,只道是好生将养,到底她身边如今也只有叶贞一人堪与重任。叶贞也难得好生养着,心里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走。
思到纠结处,便想起冷宫中的俞太妃来,想着出冷宫甚久,倒是不曾回去看过。待晚饭后悄悄去一趟,到底也唤她一句师傅,自己这条命总归也有她的功劳。打定了主意,叶贞便抱着琵琶素手拨弦。
四弦清音,缭绕人心。
月儿从外头进来,竟入迷的坐在门槛上,晶亮的眸子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叶贞。一人一琵琶,四弦尽萧瑟。悠远绵长,无惧无畏,无恨无情。左不过纷繁一场,落花散尽又有谁堪怜?
悠扬的清音缭绕梁间,大有凝结不散之意。便是华清宫门口,已能若隐若现的听着,教人无比震惊,这般曲调只应天上有,人间何曾几回闻?
指尖陡然按住四弦,裂帛之音乍现,却是一曲作罢。
幽然轻叹,叶贞抬头去看门槛上坐着的月儿。
月儿陡然回神,眼眶竟有些泛红,“姐姐弹得果真好听,月儿此生都未听过这般好听的调子,若然九天玄女下凡,怕也弹不出姐姐的分毫。”
“你这油嘴滑舌的,便也跟着那些个宫娥太监学刁滑了。”叶贞起身,小心翼翼的将琵琶收好。而后撩起衣袖,定定的望着晚上的红丝线发了一会呆。
外头响起震耳欲聋的喊声,“皇上驾到!”
眉头微蹙,月儿一把抓住叶贞的手,“姐姐,皇上来了,我们……”
叶贞不做声,只是与月儿走出房门,双双在房外头跪着。这是宫中的礼数,无论哪宫哪院,无论何种身份,銮驾到此必定伏跪行礼,否则就是不敬。不敬之罪轻则废身,重责杖毙,疏忽不得。
华清宫长长的青石正道上,浩浩汤汤的皇帝仪仗徐步走着。叶贞不敢抬头,保持着恭敬无比的伏跪之态,她自然清楚的,宫门口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门口。自然,还是隔着一段路程,皇帝便是想看也绝然看不清楚她们。
事实上,此刻她并未想过要觐见皇帝,因为时机不宜。
故而叶贞尽量保持着谦卑,不让自己看着突兀,免得引起皇帝的注意。但心中却止不住打鼓,自己倒没什么,唯独方才的琵琶音,怕是已经入了皇帝耳朵。
一旦自己被皇帝注意,这苦心孤诣的尹妃信任,又将土崩瓦解。
思及此处,叶贞不由的捏紧拳头,手心一片濡湿。
不远处的人影还是挪动,却在正道中央又停了停,她陡然感觉到有道炙热的目光从远处袭来,正毫不闪躲的落在自己的头顶。心,漏跳一拍。
前方的人影定格了许久,终于走进了华清宫的正殿,叶贞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起了身,叶贞面色微白,月儿不由担心,“姐姐面色不好了,怕是昨夜着了凉?”
叶贞眸色微转,“月儿,你且去殿前看着,不许惊了任何,一有消息即刻告知我。”
月儿虽不解其意,仍重重点头,美丽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月儿省得。姐姐你先去休息,月儿这去盯着就是。”
叶贞颔首,目送月儿快步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