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胡乱拾掇了散落一地的合欢花,撒腿便朝着御花园的亭子跑去。
正好遇见来寻她的月儿,只道尹妃已经回去华清宫休息,让她早些回去伺候着。乍见叶贞指关节上的红肿,月儿问了几句,叶贞道是爬树给剜着了,月儿性子纯,自然深信不疑。
暮色沉沉,残阳似血。
帝君伫立回廊尽处,望着天际通红如血的颜色,目光沉沉。双手负背,金丝龙纹的黄袍在风中翻飞,拍在身上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声。栏杆一侧白玉石阶逐级而下,越过栏杆底下深高千丈,大有高处不胜寒的冷冽。
风阴站在他身后,依旧保持着单手按着剑柄的姿态。
银色的面具倒映着如血的残阳,透着诡异至绝的阴冷。
“走了?”帝君幽冷的声音缓缓吐出,却被一阵风骤然吹散。
“是,微臣亲自送了小公爷出宫门。”风阴毕恭毕敬的垂下头。
又是一番冷寂,须臾才听得身前的帝君再次开口,“你今日见了她?”
闻言,风阴陡然抬头,却只看见龙袍纷飞的瑰丽之景。帝君背对着他,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色,除了阴冷冰凉的话语在风中飘荡。
心下一紧,风阴不说话。
“洛英也见到了?”还是一声冷问。
此言一出,风阴才重重颔首,“是!”顿住许久,不知是暗自忖度,还是犹豫着踌躇不前,终归风阴还是开了口,“小公爷似乎对她颇感兴趣,将一树合欢花悉数相赠。只是……她并不领情!”
“惯来女人对之趋之若鹜,少有拒人千里,倒是一时图个新鲜罢了。左不过……”帝君迟疑了一下,“这份心思若不善加使唤,倒是辜负了。”
“皇上!”风阴突然跪身,眼底的光清浅不一。
便是如此,帝君也不打算转身,却是傲然直立,双手负背,翘首冷看江山千秋色,“风阴,朕的心思你该明了。别逼朕!”
仿若身形一颤,风阴垂首,只是低低道,“微臣不敢!”
“哼,你还有何不敢?”帝君阴冷的声音幽然而至,随风飘散,却声声扣人心弦,“园子的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若非朕留着她有用,你与她早已死过多回。如果你想要抱憾终身的话,朕不介意成全你!”
“皇上恕罪,微臣……知罪!”风阴的声音渐渐减弱。
“下去!”帝君长长吐出一口气,斜阳下,颀长的身影绵延至内心深处,阴冷至绝的黑暗中。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睥睨之势,不怒自威的威严,以及高处不胜寒的悲凉与负重。
风阴不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看了帝君的背影一眼,而后快步走开。
他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就如同八年前之事,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不惜一切,哪怕玉石俱焚。苦心孤诣了八年,他断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打破他既定的计划。决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