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事犹如一场闹剧,便是因为天命而更改,任谁也不敢再轻易提及。须知钦天监素来监管卜算天象,既然是天象不吉,自然不能轻易立后。否则触怒天神降临祸事,任谁功高也无法将功折罪。
说也滑稽,不过是一场雷雨,竟然化解了轩辕墨被逼至悬崖的困境,瞬间柳暗花明,竟然让盈国公自己退了方才的强势坚持。
只是……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委实太大胆,竟然伪造天机。须知若然被人拆穿,便是他也保不住她,势必会被赐以极刑。
洛云中大摇大摆的离开金殿,离开宫闱,甚至没等皇帝挽留赐宴便回去了盈国公府,这般的恣意张狂除了东辑事那人,便只有这位三公之首了!
百官簇拥着盈国公从宫门出发,去了盈国公府。
那一刻,宛若盈国公才是帝君,而所谓的帝君不过是一介臣子。
目光冷冽,轩辕墨缓步走回金殿后侧,面色依旧平日里的从容镇定,只是那不起波澜的眸子里却掠过冰冷哧寒之光。
叶贞从外头走进来,也不消抬头只是跪在他的面前,“奴婢参见皇上,幸不辱命。奴婢敬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诚愿大彦江山永固,国祚昌隆。”
“你可知罪?”轩辕墨说得很轻,口吻异常沉重。
眉睫微扬,叶贞颔首,“奴婢知罪。”
风阴的身子稍稍一怔,“皇上?”
轩辕墨摆手,示意风阴莫要开口,却突然起身拽起她的手,二话不说便将她拖离金殿。她就跟在他的身后,便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忘了该做什么,忘了该说什么,她跟着他的脚步拼命的在回廊里快步走着。
可是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他的容颜,他那双微凉而带着隐伤的眸子。
她张了张嘴,终归没能喊出那两个字。墨轩二字就像一道伤,只能慢慢结疤,慢慢忘了疼却是再也无法抚平痕迹。
一路上宫娥太监悉数转过身去屏退两侧,任谁也不敢朝这边多看一眼。
轩辕墨拽着她的手,直接将她带回了乾元殿,寝殿的大门砰然关闭。
风阴站在外头,抬起的手几次抬起放下,终归垂下眼眸守在门外。
气喘吁吁,她面色绯红,一双如水的眸子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做出奇怪举动的帝君。手被他握得紧紧的,濡湿的掌心不知潮了谁的心。
缓缓转过身来,轩辕墨有些气急,双眸闪烁着教人无法捉摸的光,他定定的看着她,唇线抿出凉薄的弧度。他说,“你可知道,若是出了事,朕也保不了你!”
她从未告诉他,她会怎么做,如果知道她会冒如此之大的险,无论是为了江山皇位,还是为了她的性命,他都不会准许的。神迹,岂能控制,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然迎上她坚毅镇定的眸子,他才想起,她素来是个不顾一切的人。
“奴婢知道。”叶贞清浅的回答,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只是盈国公强势,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动摇他让皇上立后的决心。除非天有不测,除非天降神迹,唯有如此才能以天下苍生为要挟,才能让盈国公知难而退。除此之外,奴婢委实没有办法。”
语罢,叶贞的眉睫微微垂下,不叫他看见自己眼底的精芒。若说不怕,那是骗人的。盈国公岂是好糊弄的,而她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把。仿若自从入了宫,她便如同入了赌坊,一直用自己的命去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久了,连自己都不清楚这条命到底还能赌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