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白净的容脸,说是白净,实则惨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浅墨色的唇让人触目惊心,好似随时都会吸食人血,一双阴戾的眸子时刻都能迸射出对死亡的追求。漆黑如墨的袍子正前方,绣着精致无比的金丝蟒纹,背部与衣摆处,皆以盛开的血色红莲为印记。这样鲜明的颜色对比,让他整个呈现出阴冷无比的感觉。
便是远远站着,叶贞也能感觉到那种冰寒彻骨的惊惧。
仿若他便是来自地府的无常,随时都能将人带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有人的跪在那里,高喊着恭迎九千岁!叶贞也跪在那里,俯首恭敬,不敢表露一丝一毫的不敬之色。她当然清楚,越是位高权重,疑心越重,便容不得沙子,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正厅内缓步而出轩辕墨与洛云中,径直站在正厅门口,看着九千岁慕青不紧不慢的走上前,躬身朝着轩辕墨行了礼,“微臣归来,皇上万岁万万岁。”
轩辕墨笑了笑,“卿来得正是时候。今日世子娶亲,这国公府热闹非凡。”
“是吗?”慕青抬头,冰冷苍白的面颊绽放着惊心的冷笑,“那微臣便要向盈国公讨杯水酒!”
洛云中皮笑肉不笑,两人都是有身份之人,自然不能当众掐架,冰冰凉凉的吐出两个字,“欢迎!”
事实上,每个人都清楚,一个阉人自称为臣,还封了千岁之名,诚然是于理不合,多少人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慕青的权势与国公府不相上下,但是其手段与狠毒,诚然胜过洛云中百倍千倍。
阉人,本就异于常人。
因为身体上的缺陷造成心里扭曲,故而更希望从其他的地方取得弥补。小太监们酷爱亵玩宫娥,常常将人弄个半死,而慕青……
听闻慕青好杀人,好吃人,好听见反抗者响彻苍穹的泣血哀嚎……
这俨然是一种病态的表现,却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所有人都起了身,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原先还热闹喧嚣的盈国公府,此刻变得冷寂如冰窖。
轩辕墨道,“开席罢!”
如此才算缓和了气氛,文武百官默不作声的入了席,以轩辕墨为尊,慕青与盈国公分坐两侧。叶贞远远站着,自然是明白的,洛云中面色难看至极,大抵是因为慕青左不过是个太监,如今不但做了千岁爷,还与自己这个三公之首平起平坐,心头定是不忿。
但他也是明白,慕青手段毒辣,与自己一般掌握着兵权,在没有十足把握扳倒东辑事之前,他不会公然硬碰硬。
洛英虽说是新郎官,是今夜的男主角,但是此刻却没有半分言语,诚然这里也容不得他说话。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占据着世子之尊,与贵妃一道比邻而坐。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情,洛丹青都只能保持沉默。
许是连文武百官也措手不及,慕青的突然转回,让很多人都惊吓不已。
只听得慕青的手轻轻拂过酒杯口,唇角扬起一丝邪笑,“皇上生辰,微臣未能回来,如今自罚一杯。不过……不知皇上对那日的贺礼,可还满意?”
轩辕墨笑着,眼底的精芒尽敛,“卿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慕青颔首,“那就好!”而后冷眸环视四周,用一种邪冷彻骨的声音慢慢悠悠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那王德庆自诩清廉,敢公然与民造反,本千岁岂能容他。”
百官随即高声附和,“千岁英明。”
王德庆当年弹劾慕青,被皇帝贬谪戍边逃过一劫。如今慕青巡边,便拿了王德庆的脑袋做贺礼,敬奉皇帝的生辰。王德庆为人中正耿直,素有清廉之名,直指慕青等人宦官误国,理当被凌迟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