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局里的地窖,被冰块塞得满满的,叶贞将月儿的尸身保存在里头,三道门九道锁。月儿你放心,在里头好好的待着,姐姐会让他们一个个的下来陪你。三道门,那就是三段仇恨,等到你重见天日之时,姐姐就会带你走,离开宫闱离开冰冷无温的世界。
不过现在……
叶贞站在冰窖外头,寒冷的空气让呼吸都凝结。她的手贴在冰凉的石壁上,唇角带着冷蔑的笑,“月儿你好好看着,姐姐会让他们一个个都哭着求我。你可别走远了,否则姐姐就找不到你了。明白吗?”
转身瞬间,眸色齿寒无温,宛若地狱来使,更似九幽勾魂冷修罗。
尚宫局的正殿里,离歌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见叶贞进门,一把扣住叶贞的胳膊,“你把月儿怎样?她已经死了,你还要留着她在皇宫里做什么?难道她受的罪还不够吗?”
叶贞扭头看了离歌一眼,嘴角微扬,“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留下来帮我?”她不紧不慢的掸落离歌的手,傲然坐在高高的尚宫之位上。一身黑色的尚宫服,华丽奢靡而带着曼陀罗的幽暗之色,如同她没有光亮的瞳孔,再不见彼时的温柔与仁善。
“把月儿还给我,我要带她走。”离歌深吸一口气,心狠狠的痛着,“义父义母已经死了,月儿……必须跟他们葬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把月儿留在宫里。”
“你不想为月儿报仇了吗?”叶贞的脸上没有一丝情愫,无悲无喜。死了心的人,应该是这样的吧?什么都可以重来,唯独性命,没有第二次机会。
如果当日有人帮她一把,如果当日……可惜没有如果,因为月儿死了,再也回不到最初。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她曾经说过,若是此生还有值得信任之人,那便是月儿。如今……她的信任付诸东流,所以她发誓,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还奢望什么期许的结果呢?
“你说什么?”离歌站在那里,下一刻,她的眸子骤然变得阴狠毒辣,“你什么意思?”
“我检查了月儿的身子,胳膊处的伤口裂开,身上还有几处淤青。而且……在月儿的腿部,有一块被她自己的指甲抠出的血痕。月儿识字不多,可是那个字,她却是认得。因为是我亲手教的,她当然会记得。”叶贞的眸光变得阴郁而冰凉。
离歌的身子一颤,“什么字?”
“叶!”叶贞冷笑着,“彼时教了月儿我的名字,她还嫌我的名字笔画太多,不如她的简单明了。两个字,她足足学了半个月。现下,总算派上用场了。”
拳,握得咯咯作响,离歌的面色乍青乍白,“叶……蓉!”
“现下,你还要带月儿离宫吗?”她起身,长而华丽的衣摆逶迤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那种丝线拖在地上,发出的悚然之音,像极了落叶飘零的感觉。细碎而撩人心扉,只是叶落归根,便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会放过她!”离歌大步流星朝着外头走去。
叶贞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杀气腾腾的愤然,却只是浅浅的开了口,“我等你回来。”
离歌不理不睬,疯似的离开尚宫局。
空荡荡的尚宫局里,叶贞一个人缓缓走着,九曲回廊又如何?左不过是魂梦一场。月儿,别怪姐姐。不若如此,她不会留下来,而你的仇,又如何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