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洛云中骤然死死盯着叶贞的容脸,连带着离歌都愣住,“叶贞,你说什么?”
“既然国公爷问了,本宫自然也要如实相告。国公爷不是想知道个中内情吗?那诚然如此,本宫与离歌确实是戎族的细作,左不过国公爷如今才知道,是不是有些太晚。国公爷身为三军之首,用人不明,治军不严,任细作为祸三军,扰乱军心。这首当其冲的该死之罪,是不是该由国公爷先行承受呢?”
叶贞这一开腔,别说洛云中,便是底下三军都怔在当场。
“世人皆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国公爷执掌军权,险些让三军覆灭,这渎职之罪可大可小,轻则死伤无数,重则社稷灭亡。敢问国公爷,如今这厢治罪我等,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三军,国公爷之罪该如何定夺?”主犯之罪,才是真正的死罪。
被叶贞这么一说,洛云中顿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停驻在他身上。满是沧桑的容脸此刻被气得铁青,身子微颤着怒目直视叶贞的从容淡定。
还不待开口,又听得叶贞一声高喝,“诸位兄弟,本宫委实是宫中贞嫔,也是这军中火头军。现下国公爷要差明真相,治我等叛国投敌之罪,那本宫就告诉你们,本宫这个细作入了军营,到底做了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其一,皇上有恙,离歌不惜生死取药,其中种种,不便与外人相告。其二,戎族攻城,离歌为各位解毒疗伤,本宫违背军规军法,领兵出征。所有人有目共睹,本宫不做抵赖。其三,本宫下令关闭城门,确实是送你们去死,但若不如此,这丹阳城内的百姓将无一幸存。为军者,便是保家卫国,护的是百姓,保的是家园。”
“城外虽然死生难料,但城中却可安然无虞。本宫不能拿城中十数万百姓的命做赌注,更不能纵戎族一兵一卒入城。离歌领军出城,为何会打败敌军,绝非国公爷所说,我军骁勇善战。岂不闻撒豆成兵,巧计定江山。”
“如今本宫就告诉你们,这是为什么。彼时毒烟为祸,本宫瞧着敌军围城,但敌军的坐骑却都垂头吃草。本宫在军中多日,听得皇上与风大人提及云幽城缺粮断草多日,所以戎族才会迫不及待想要夺得丹阳城。为的就是补充军需!于是本宫便下令煮熟黑豆,绑缚马背之上赴战场,一路撒豆而行。”
“黑豆煮熟后香气四溢,敌军的马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此刻更不能专心迎战,一心低头顾着寻找黑豆充饥。战场之上,马匹不听使唤,会有什么下场,诸位比本宫更清楚。本宫不过是利用牲畜觅食的本性,加之离歌与诸位的不顾生死,侥幸赢得生机。却不料如今落得跟牲畜一样的下场,任人宰割。”
音落,四下一片死寂。
那一场殊死搏斗,多少人心有余悸,多少人红了双目,多少人将一腔热血撒在黄沙之中。以少胜多的破釜沉舟,又有几人能做到。
所谓侥幸,却也是因为叶贞的谋划。
若然没有那黑豆,没有那份心思缜密,只怕此刻所有人都做了戎族的刀下亡魂,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公审叶贞与离歌。
“现下,各位都清楚了?本宫如国公爷所说,诚然是细作,送你们去死,送离歌去死,也险些送了本宫自己身死。这样的细作,诸位觉得该如何处置?”叶贞话语无温,切齿冷喝。
偌大的校场上,只见叶贞锐利如刃的眸子掠过底下众人。
所有人的热血都被叶贞点燃,所有人的心都为她揪起。这样一个女子,义正词严,这样一个女子,不顾死生保家卫国。他们却要在这里公审,当朝贞嫔娘娘,一个刚刚将丹阳城从戎族铁骑下夺回来的有功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