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溪边,离歌远远的看着天上的飞鸟,夜色愈发暗沉,林子里的风就越发冷冽,以至于到了最后,连骨头都冷的颤抖。她的身子缩了缩,而后缓缓垂下头去。
良久,她才起身,转而朝着大营走去。
终于走了几步,离歌还是站住了脚步,“你站在那里一个下午,现如今还打算站多久?”
偌大的树干后头,缓步走出一个人影,青衣依旧,眉目无温。一步一顿走到她跟前,顶上的月光清凌凌的落下,让他飞扬的眼线愈发的妖异至绝。
“你的计划失败了,叶贞没死,我也还活着。甚至于连皇帝都凯旋而归,你反倒成了乱臣贼子。从司乐监的掌事成了亡命天涯之徒,滋味如何?”离歌冷冷的说着,眉目微挑。
慕风华冷笑两声,“那又如何,就凭他们,能奈我何?”
“你的功力早已不似当初,现如今还要做困兽之斗么?”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
闻言,慕风华稍稍一愣,却听得离歌继续道,“我终于明白,为何师傅会死在慕青的手里,到底你如今也跟师傅一样,落得这般下场。”
“哼!”慕风华嗤冷,“不需你怜悯,你与叶贞方才的对话我悉数听见,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离歌斜睨他一眼,却用一种极为冷蔑的颜色,“感激?你当我会稀罕你的感激?慕风华,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么模样?说好听了那是苟延残喘,说难听那就是丧家之犬。我何曾想过要你的感激,别以为我爱上你,左不过是……”
她顿了顿,好似有些话不该出口,继而缓了口吻,“左不过看在你还算是个男人的份上,留你一条命,免得教你断子绝孙。”
青衣拂袖,慕风华邪冷至绝,“你当如今便是赢了?殊不知鹿死谁手,结局未定。”
“你为何还要跟着我们?”离歌不愿再多说什么。
“不看到你们的下场为何,我岂能甘心?何况……没听过吗?最黑暗的地方,是蜡烛底下。彼时如此,以后更会如此。皇帝、贞嫔还有你们,迟早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谁都逃不过。这便是所谓的宫闱厮杀,远比战场还要惨烈。”慕风华吞吐着低狠的话语。
离歌凝眉看他,他今日所言似乎话外有音,偏生得她脑子不够用,浑然听不懂他的意思。定定的看着他良久,冷冷的月光散发着银色的光泽,为他镀上一层迷离之色。今夜的月色很好,像极了那个晚上,那个……被风烟迷了心智的夜里。
“慕风华,你怎样才肯罢休?”离歌的声音忽然便得暗沉,有种有气无力的奈何。
“我要所有人都死。”慕风华冷笑。
离歌深吸一口气,“只怕你做不到。”
“我是做不到,可是有人会做到。”他嗤笑着。
眸色一紧,离歌眉色微挑,“你意蕴何人?洛云中?还是东辑事?”
慕风华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撩拨着鬓间散发,嘴角一丝邪冷的谩笑,“你说呢?”语罢,他望了望军营的方向,仿若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着大军回朝。
离歌沉默了良久,终于转过身去,“慕风华,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背后的他幽冷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