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内,风阴快速的进了御书房,却见轩辕墨彻夜未眠,临窗负手而立。外头的雪纷纷扬扬,让所有的繁华都湮没在宁静与冷戾之中。
“皇上。”风阴上前低唤一声。
轩辕墨敛了远眺的眉色,也不看他,只是垂了眉目,“如何?”
“东辑事出事了。”风阴低语,“暗卫来报,自打昨夜归去,慕青就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好似有些不对劲。”
“那杯酒本就有问题,慕青明知故犯,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轩辕墨冷笑,“左不过既然他要冒这个险,就说明……你去帮离歌一把,这丫头估摸着要耐不住了。”
风阴颔首,“明白。只是……”
“尽力而为。”轩辕墨终于回眸看他,眼底的光冷得教人发怵,好似要将人的灵魂捏碎,“已经有人动起来,你也莫闲着。”
闻言,风阴点了点头,“臣明白。”
语罢,风阴转身离开,独留轩辕墨一人在御书房内。看了一夜的雪,看了一夜的白,此刻的眼底成了深渊般的冷,深邃如鹰隼,凌厉如刀刃,寸寸几欲染血。但愿……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一步一顿走出御书房,外头的雪下得正好,满目银装素裹,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呼吸中有少许的微凉,却能让人的脑子顷刻间清醒无比。
走在雪地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有种久违的平静。
抬头,他看着外头发出整齐的脚步声,那是有人撤了他的亲卫,换上了陌生的面孔。他忽然想着八年前的那一幕,一场惨烈的厮杀,一场激烈的宫变。他从那场宫变中踩着鲜血和尸体而上,他看见自己的族亲被斩杀在金殿之前。
因为他并非当朝太子,所以那么多反对的声音都淹没在刽子手的刀刃之下。他看着,一语不发,他只要开口,很快就会有人取代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个傀儡。
这世上,最不乏的就是替身。
而他在这冰冷嗜杀的世界里,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活下去才是首要目标。只要能喘口气,他就该明白,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种。
有人选择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而他却选择沉默,唯有让自己变成哑巴聋子,才能慢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父皇,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如今这江山还是轩辕一族的,只是……八年前的覆辙即将重蹈,再一次的鲜血洗礼,该是怎样的惨烈?
我将用这奔涌的热血,融化冰冷的积雪。
谁都无可想象,当鲜血染红了白雪,该是怎样瑰丽之美,美得宛若开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
深吸一口气,轩辕墨听着外头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嘴角微扬。
该来的终于来了,他等了八年,总算还是……要结束了。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轩辕墨撑着泼墨并蒂莲花的伞,容色镇定而淡然。伫立雪地里,等自己想要的结果。
冷宫里响起了杳渺不断的琵琶声,声声扣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