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叶贞跟前,叶年的指尖轻轻抚去叶贞的泪,“贞儿,对不起,我没能救下母亲,没能救下你。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娘的死,我确有责任。”
叶贞面无表情,神情呆滞的盯着花娘的画像,心如刀割,任凭眼泪止不住落下,就是不愿再说一个字。
“犹记得幼年时,你我在山上遇见的猎户,后来他说我天赋异禀,便收了我为徒弟。”叶年娓娓道来,容色微凉,“此事你也知道,左不过你却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他便是夏侯渊,想来这名号,如今你也不会陌生。”
羽睫骤然扬起,叶贞抿紧唇,痛苦的闭上眸子。
到底这个世界怎么了?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到底在这场蓄谋已久的棋盘里,自己充当了什么角色?
袖中的五指紧紧蜷握,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那种粘稠的液体开始浸染她的手心。她是真的痛了心,宛若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剥皮拆骨,那种鲜血淋漓的画面,再次重现脑海。
她背负的,承担的,以为的,顷刻间宛若毫无意义,到底成了一场笑话,自以为天衣无缝却分明是别人的步步算计。
“夏侯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教我医术,教我卜卦。可惜天机不可泄露,自古以来,但凡卜卦者必得秉承缄口莫提的原则,否则便会受到天谴。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这么做。”叶年一如往昔的抚着她的眉心,“你或许还不知道,风阴与我是师兄弟。左不过一个习文一个习武,他与你却还是有段机缘的,只可惜……”
“五年前,慕青被册为千岁,彼时的将军洛云中位列三公之首,这场棋局便已经开始。这百鬼园之所以称做百鬼园,是因为真的有鬼。皇上的鬼卫都在这里,一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杀神,但皇上从未启用过。一则不愿实力外露,二则时机未到。”
“师傅有言在先,亵渎天机,至亲就会临难。与我相干的,便是你与娘。还记得那一日,你高烧不退,娘身无分文,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奄奄一息,我这厢也是绝望无助。”
“风阴找上了我,便是那时,我成了皇上的幕僚。说起来,彼时也是无可奈何,只是既然做了选择,就该承当相应的后果。我起了卦,只道你的时数与盈国公相生相克,并与慕青……”叶年顿了顿,说这话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俞太妃一眼,到底还是止了话语。
良久,叶年才哽咽道,“贞儿,你若要恨,便恨我吧,皇上待你倒是真心的,否则他不会将毕生所有交给你。如今这百鬼园的所有鬼卫皆为你所有,只要你一声令下,这天下就会天崩地裂。”
叶贞的手中握着那枚玉笔,“就是这个?”
“是。”叶年颔首,“鬼卫只认信物不认人,只听命令不问因果。”
“娘死的时候,你为何不救我们?你不是自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你不是自诩要保护我与娘一辈子吗?哥……你的本事呢?你的心呢?还在吗?”叶贞终于冷静下来,抬头盯着叶年稍稍一怔的表情。而后便是地狱般的死寂,紧接着是冰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