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星期,张光明找出之前做好弹『射』器之后各个角度拍摄的照片加上说明挂在了自己的网站上。从张光明的角度来说,他只是想招揽一点生意,稀奇古怪的新东西嘛总是可以吸引一点视线的,张光明是这样想的,他的想法也没错。
甚至,为了能再遇到几个像之前那么大方的买家,张光明还故意没有标注价格。谈价嘛,大家有来有往,我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就地还钱不是,张光明乐呵呵的等待着愿者上钩。
新做好的网页张光明是周日的凌晨挂上去更换的,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是几个小时之后,买家就上门了。张光明很清楚的记得,那是周一早上的十点一刻,网页上买家的呼叫就拼命的在提示他有人上门。
没得说,张光明赶紧点开对话弹窗,咦,他惊奇的发现,买家居然还是上次的那个人,难道就玩坏了要退货,这是张光明的第一个想法… …瞬间,张光明想出了几十条的推脱责任的理由,然后他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过去,等待着对方的责问到来。
“张厂长,我有一个生意需要和你当面谈谈,咱们约个时间、地点怎么样?”对面的第一句话就把张光明弄傻了,这是个什么意思,莫非是要揪住他不退钱不罢休的意思?
不怪张光明往歪处想,开厂子做生意这么多年,张光明见过的生意场上的污秽不要太多,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的。有些人为了生意为了挣钱送老婆送女儿的都是属于常态,所以他不得不多一个心眼,毕竟上一笔他的价格拿得太狠,近似于无本大赚。
“嗯,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我事情太多了,现在都还在外省没回来。要不等我回来之后我联系你吧… …这个嘛就说不准了,最快估计是在一个月之后吧。”张光明赶紧一下推到了几十天之后,钱已经收完了,货也交了,见面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对方说的有个生意,在张光明看来那不过是一句最为普通的假话罢了,当不得真。
张光明的推脱之词太过明显,对方沉默了有十多分钟,就在张光明以为对方已经下线放弃正在开心之际,对面却又说话了:“张厂长,我懂你的想法。这样吧,你的银行账号没变,对吧,我先给你打一千元的定金进去,我想这应该能够证明我的诚意,然后我们再来聊聊见面的事情,怎么样?”
很快,张光明直愣愣的看着手机刚收到的短信,的确是一千元现金进账,这是没有虚假的。想了想,他终于相信了对方的说辞,肯定不会有人愚蠢到为了退换货再次给一千块钱出来的道理,收不回去岂不是犯傻了。
约好了中午见面,时间就是下班之后,地点是对方定的,一家很高档的酒店,这让张光明再次的放心了很多。就算是要绑架他必定也不会在这种商山着名的高档酒店里,那里有太多的权势人物出现,而且派出所就在隔壁,门口还有巡警的治安亭,治安好得一塌糊涂。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张光明自己只是一个小商人,胆子很小的,所以他还真的准备了一只录音笔揣在兜里。这种小玩意电子市场多了去了,张光明又有熟悉的朋友在里面做生意,十几二十元钱可以到手一只质量相当不错的小玩意。
按照时间,张光明准时出现在了酒店餐厅的包间里。包间里有人比他先到,正悠闲的坐在那里喝着茶,张光明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确定他的确是上次开黑『色』轿车那男人。
闲谈一番,那男人招呼服务员上菜,张光明也堆出一脸的笑容,反正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嘛。于是乎张光明很是放得开的大口吃肉大杯喝酒,对那男人的劝酒也不拒绝,他酒量好着呢。
酒过三巡,那男人挥手让服务员出去,张光明知道正题该来了,他伸手在裤兜里偷偷的按下录音笔的启动键,然后问道:“老兄,你也不介绍介绍你自己,这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啊。还有你今天找我究竟什么事?你要不说的话我待会儿可就走了啊,我是喝得差不多了,你知道的。”
“呃,这个,张厂长,我也姓张,其实我们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来着。”那男人明显的愣了楞,虽然接下来的回答也流畅,但张光明心里一声冷笑… …真以为我老张是傻子,你要是也姓张的话老子就该姓李了。
他也不多问,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他兜里是有录音笔的,自己说那么多干嘛,需要录下的是对方说的话才是。
迟疑了一下,又给张光明发了一支烟,那男人拉开随身的手包,『摸』出两叠厚厚的现金码放在桌面上,这才开口说道:“张厂长,我也就不来虚的,这里是两万元的现金。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待会儿回去就把网页撤掉,换成其他什么样子随便你,总之不能再出现我上次做的东西。”
张光明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从两叠钱上扫过,银行的封条没撕的,扎扎实实的两万整没错。但同时他的好奇心一下提得高高的了,不敢上次那东西有多难看都是自己的设计,他凭什么不让自己挂在网页上卖呢?
“呃,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张厂长,那是我特意做给孩子的礼物,如果她看到网上还有得卖,一定会认为我是在欺骗她,还不得闹得我没法安心工作,所以我今天专门早找你这一趟。你放心,我知道这是你的设计,不让你对外卖会有损失,这钱就是弥补你损失的嘛。”那男人继续扯出上次的理由,可张光明都认定了他在撒谎,又怎么会相信呢。
录音笔无声的收集着包厢里所有的音频信号,张光明的目光再次从那两叠钱上扫过,他抖了抖烟灰,很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个,人家可是都下了单了,我要是不给发货人家会投诉我的,网站也会罚商家的款,麻烦啊。”
张光明的贪婪出乎了那自称姓张的男人的意料,不过既然还价了有些事也就好说。一番拉锯之后,张光明和那个男人达成了协议,现在付两万,待会儿出去在酒店旁边的银行自动柜员机上再次转账三万,一共五万,张光明的这个设计就算是卖给了那个男人,张光明自己永远也不能在使用这个设计或者类似的设计。
因为条款比较复杂,那男人还特意让酒店服务员送了纸和笔亲自起草了一份简单的协议,张光明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出于本能的狡猾,张光明要求协议一式两份,看着那男人也在上面签下一个“张远”的名字和按下一个红彤彤的指纹印。
那男人付款相当爽快,协议搞完张光明把那两万现金收进兜里,紧接着两人就去楼下旁边的柜员机上顺利转账。回到家,张光明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份协议和录音笔,网页嘛那当然是马上撤掉换成了原来的模样。
“你是说你还有一份和那男人的协议,上面有他的指纹?录音笔也完整的录下了整个交易过程,是不是?”周珊急了,一把抓住张胖子的胳膊,手下很是用力,捏得张胖子哀声连天惨叫不已的猛地点着头不敢停下。
“来,张老板,你看看这张照片,这是不是就是那个自称张远的男人,你认真一点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撒谎,不然被拘留的就是你了,明白吗?”趁着这胖子被周珊吓唬得紧,沈攀适时的翻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点开放大到屏幕上递到他眼前。
“就是他,就是他,我保证就是他,我记得太清楚了,真的就是他。”只是一看照片,张光明就连声确认,一副化成灰都识得他的样子,让周珊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手上也就放开了这看似可怜兮兮的胖子。
“张光明,你给老娘老实一点。”手上放开不等于周珊就这么放过他,还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周珊取下腰间的手铐扔到桌子上,张光明的脸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实话告诉你,张光明,就凭你那些行为,老娘定你一个敲诈勒索,让你进去蹲三年的监狱你跑都跑不掉,知道吗!”
之前两个警察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张光明还勉强能接受,这一下手铐“哐当”一声出现在自己眼皮下面,张光明真的被吓惨了。他一个劲的辩驳着,声音还不敢提高了惹得那一看就很容易发火的女警察生气:“我配合,警官,我一定配合。那份协议和录音笔都在里屋的抽屉里锁着,我马上就拿出来交给你们,我保证配合你们工作不说一句假话,真的,我保证。”
张光明是有眼『色』的人,经商多年下来察言观『色』这些基础功夫他练得很熟。两个警察的言语中,男警察拿出来的照片,要自己完整的描述五年前的那场交易,这一切都表明了警察的目的就是冲着那叫做“张远”的男人而来。
当然,假如自己吞吞吐吐、拖拖拉拉甚至包庇那男人,估计警察要收拾自己也是不难。想清楚这一点。张光明那肯定就不会和警察对着干,那男人又不是他兄弟、他儿子,他凭什么护着他呀?
看到张光明懂事,沈攀心里也松了口气。真要是这家伙负隅顽抗到底,其实沈攀和周珊还拿他没多少办法,人家那是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警方没有证据,说白了也就把他拉到派出所关上一天一夜就得放人不是。
陪着张光明进了里屋,在沈攀的监视下,很快东西就拿了出来:一份泛黄的,某些字迹都略微模糊的手写协议,最下方还能看到张光明和张远这两个签名;录音笔就不用说了,五年过去了,电子市场的发展日新月异,比钢笔还粗大一倍的录音笔早已被淘汰,周珊都好奇的拿起来把玩了一下。
“周珊,播放来听一听,核对一下吧。”沈攀拿起那纸协议认真的读了起来,他犯愁的是手里竟然没有滕世伦的笔记,所以没法核实,看来是到了和滕世伦第二次正面碰撞的时候了,沈攀一边思考着,一边示意周珊打开录音笔开始播放。
还别说,这看起来老式得丢在地上都不会有人去捡的录音笔效果还蛮不错,声音相当清晰。清晰到什么程度呢,从那个自称“张远”的男人一开口,沈攀和周珊就欣喜的交换了一个眼『色』,没错,绝对是滕世伦的声音,哪怕还没有送到实验室做音频比对两人就能确定没听错。
警告了一番张光明保守秘密,又找他拿到了这家伙特意保存下来的当初滕世伦下单前后两次的聊天记录,沈攀都忍不住问他:“张光明,你为什么五年前会想到把这些东西都保存下来,没理由的嘛?”
“怎么会没理由呢。”送两个警察到茶楼门口,知道自己平安无事的张光明苦笑起来,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摇着头叹了口气:“要是当时我不保存下来这些东西,你们今天来了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我没错吧。”
张光明不算聪明,普通人,否则生意也不会越搞越差。但他不缺少普通人的生活智慧,其中有一条就是“天上真的不会掉馅饼,那是陷阱。”… …也正是这种最朴素的生活经验,让他虽然拿到了几万块钱但同时也胆战心惊,谁知道哪一天祸事就上门了呢,毕竟那是一个那么古怪的设计啊。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及家人,张光明精心保护好所有他认为与此事有关的证据,并且在五年后还真的等来了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