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程爸程妈没有二话，就当橙橙从来都没有离家出走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么一说，维持着十分得体的笑容，也就是商业假笑吃完了这顿饭。

一下了饭桌橙橙就拽了拽程前的袖子，想让程前赶紧想办法带她走，但是程前也没有什么太好的理由。

眼看着爸妈不怀好意的凑过来，橙橙立马跳到了爷爷跟前讨好道：“爷爷，我陪你下棋吧？我最近兼职学会下棋了，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老人家嘛，喜欢的东西不是花花草草就是琴棋书画，程老爷子好巧不巧就喜欢下棋和打拳。

橙橙是不可能跟程老爷子打拳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一是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二是橙橙未必打得过，毕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靠着打黑拳发家的。

虽然老爷子现在八十多了，但一点也不阻碍老爷子身子骨看着跟六十多岁的老人似的。

老爷子一听小孙女要跟自己下棋，乐的跟个喇叭花似的，哪里还顾得上不久前刚在书房发过的脾气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小崽子，立刻就拉着橙橙上书房去了。

看着妹妹跟爷爷一起把自己丢在楼下的程前也想跟过去，却不想被自家父亲一个过肩摔给撂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失去了反抗的意识：“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今天是小妹的批斗会么？”

程爸虎着脸：“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两个亿的货你说销毁就给销毁了？你家里趁狗屁能架得住你这么挥霍？你知不知道那批货有多少人盯着？”

程前嘴角扯出一抹邪笑，曲着膝盖坐了起来：“我当然知道那批货有多重要，我也知道按照妹妹的手段可以让傅家松口把那批货放出去。但是爸，这个生意太脏了。”

程爸又是一个巴掌抽下来，程前的嘴角顿时就出了血沫，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纵然那批货是往国外运的，可毕竟国内不合法，就算是运往了国外，东窗事发之后，你让妹妹怎么办？咱们死活都好说，妹妹怎么办？傅家真的能保护好妹妹？关键时刻凭傅家那种满肚子坏水的，会为了保护妹妹么？他们只会把妹妹推出去，好保全自家的地位。”

程爸咬牙切齿：“这生意咱们家做了三代了，怎么在别人手上就不会出事，偏偏到你这就这么贪生怕死？怕死你还继承家业？”

程妈：“你要是不愿意接管这份家业，一旦这份落在旁支手里，你以为你就能保护你弟弟妹妹了？你二叔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你心里比谁清楚，你小姑姑外号黑寡妇，急眼了连自己老公孩子都砍。你还觉得就凭你现在的能力能保护好你弟弟妹妹？你连保护自己都费劲！那两亿的货压着也是压着了，没人动也就那么算了，你现在把那两亿的货直接给毁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人等着找你麻烦？”

程前无所谓道：“找我麻烦？那让他们找啊？我没什么好怕的，那两亿的货我就是扔了也不给他们，说好了是往国外运的货，国内谁的都不能沾。”

程爸被气得扬手就是一巴掌，可是这一巴掌还没等落下来，橙橙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喊道：“爸！住手！”

程爸看着闺女下来，恨恨的放下了手。

橙橙快步跑下来将程前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瞪着程爸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打人干什么？我哥明天还要参加新闻发布会呢，打坏了媒体又要瞎写了，还嫌咱家站得风口浪尖不够大嘛？”

程妈想伸手将闺女拉到自己的身边，却眼看着橙橙向后躲了一步。

程妈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爸妈，哥说得对，这种生意不干净，就算是曾经靠着这个发了家，发的还算不错，可这不是长久的生意。现在干净的生意那么多，我们为什么还要在钢丝上走？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叔跟姑姑要争让他们拿就让他们争拿去呗。”橙橙上辈子就想对着自己家人这么说了，可上辈子她死也没能说出口，这下子，倒是把上辈子自己说不出来的话给说出来了。

程爸板着脸：“这哪里是你说想脱手就能轻易脱手的？我培养了你哥这么多年......”

“爸，这个生意若是真的那么好做，为什么从来不招爷爷疼爱的你坐上了？”橙橙打断了程爸的辩解，往他的心里狠狠插了一刀。

是的，别看程爸是家里的老大，坐在了所有人都嫉妒的眼睛发红的程家家主的位置，可他不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个。

老爷子心尖子上的肉是程家老二和老三。

现如今老二接手了老爷子大半个干净的生意，混得风生水起，老三手里有一些不干净的生意，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足以被枪毙的生意。

只有程爸，坐在了那个刀口上舔血的位置上，冒着生命危险养活一大家子人。

“您都是快退休的年纪了，怎么就是看不清呢，爷爷当初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并不是看上了你的能力，相反，他一直希望你做得都是早点把生意洗白，可您做了什么？为了让爷爷看上你的能力，拼命的扩张版图，拼命的敛财，您当年那么强势的时期，保护好这个家了么？我妈不也是死在了那条船上么？你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做不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强压着我哥做呢？”

橙橙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然后对着那边略显尴尬的女人道：“对不起，妈。”

程妈迅速调整好情绪：“没事的橙橙，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程爸沉默了下来。

橙橙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强势的带着他一米九大高个却一场容易被打倒的大哥走了。

回到了车上，橙橙坐在副驾驶，程前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橙橙，谢谢你。”

橙橙翻了个白眼：“这些话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就想说了，并不是为了你，爷爷年纪大了，现在心更软了，就算当初那么不喜欢爸爸，也会因为我们几个小辈而不得不多关注爸爸。爷爷他现在不希望爸爸出事，不希望我们任何一家人出事。”

程前犹豫了半天：“其实那批货......”

橙橙打断了他：“那批货你跟我二哥私吞了是吧？我猜到了。”

程前：“妹妹你可以不用那么快拆穿哥哥的。”

橙橙调整了自己的座椅：“什么时候老爹要是也这么了解你就好了，你发没发现，爸他把他小时候爷爷对他的态度转移到了对你的身上了么。”

程前：“发现了，哪能怎么办？其实不止关于爷爷当初的阴影，还有妈当年的意外。”

橙橙闭上了眼睛：“妈当年不是意外，是人为。”

程前遇到一个红灯，停车顺手点了根烟：“他当年没选母亲，是因为那一船上的人都是特殊身份的。”

橙橙抽过他手里的烟就着吸了一口，然后还给了他：“我知道。”

绿灯亮起，重新出发，兄妹俩谁也没说话。

市区的别墅里，程适正在无聊的喝酒，听见门开的声音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