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更上层的掠食者的恐惧逐渐滋生,女孩儿所展『露』出来的温和与柔软凝成所有人眼中未知的假面。
信任与依赖一旦出现裂痕,就会变成无法修复的盘子。
到底都是小孩子,谁都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思想与情绪。
最终……是怎样呢?
“只有她被那么漂亮有钱的大姐姐收养,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不是最终还是被丢下了吗,中岛敦——如果她当时开口请求的话,连你也能一起被收养吧?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可是一句话都没替你说呢。”
“而且,既然要离开了,总要有一场[欢送仪式]吧?”
“你不会阻止我们的,对吗?”
“反正她就要走了,享受疼爱获得幸福,不会再在这里帮助你了。”
“如果不想在她走后就立即进入受罚室被拔指甲,就给我们乖一点儿看着。”
“不过也就这一次了,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嗯?为了自己的以后着想一点儿啊,反正她的未来也不需要你担心什么了。”
扭曲的、诱导着的、宛若催眠一样的胡言『乱』语。
饱受伤害的人,总是在传递不幸这件事上有着特别的天赋。
像是种下了麻痹神经的慢『性』毒.『药』。
——那是花音最后一次向人类求助。
但是她看到的,只有男孩儿懦弱而茫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
[有什么重要之物在一瞬间被那曾经喜爱至极的眼睛给摧毁了。]
因为你也是个弱者,所以……就算选择了袖手旁观,也只不过是不作为的自保而已。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为了自保与爱惜羽『毛』,选择对那些错误的事情无动于衷。
“和我无关”。
不过就是一份随时都会崩盘的没有利害关系的友情而已。
失去了又怎么样呢?自己总归还能活得好好的。
冷漠,是依赖着族群生活着的……人类的原罪。
但是在这个本就聚集着被世界所遗弃的孩子们的孤儿院里,那些应该下地狱的罪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啊。
这里不就是没有蜘蛛丝的地狱吗?
所以,比起人类,难道不是更应该向恶魔祈愿吗?
——然后,像是一场命运的玩笑,幸福来临,猝不及防。
比起享受这份巨大的幸运,将一切握在掌心经营延续更为重要,不是吗?
比起“得到幸福”,仅仅只是做到“不失去”,似乎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心力。
还落了个本末倒置的结果,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曾经的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身为人类,早晚都要死去的。]
[轮回,消泯,最终一无所有。]
[如果在那个晚上就结束掉,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窒息感。
谁来救——
[不会有人来的。]
[你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自己。]
那个声音在心底这样说道。
【闭嘴吧,真可笑。】
【自己最想要的事物早就已经出现了。】
【矫情到此为止。】
【就算是翻旧账,也别想再来摧毁我的理智和正常的逻辑分析能力。】
那个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声音卷携着无数的负面诱导,戛然而止。
——
不过,说到底,她为什么非要生活在这个艰难的人世中呢?
愚蠢而弱小的人类占据主流的世界,值得存在吗?
她真的要作为人类活下去吗?
普通,平凡,温暖,竭尽全力的压制自我与装傻融入——
【真无趣啊。】
【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个弱小的世界和人类社会而失却最重要的东西呢?】
视野中的打刀安静的横放在她的掌下。
人偶娃娃突然握紧了刀鞘,站起身,大步走到窗边,拉开了天守阁寝殿的窗子。
身形消瘦形容枯槁的少女面若冰霜的俯视着地域辽阔的、属于她的本丸。
她从来都不是那么懦弱柔软的人——
身为这本丸的主人,为什么要将自己装成一只草食系的无能之辈?
那些痛苦早就已经不能奈她如何,优柔寡断陷入死胡同,造成自己的刀剑们也茫然失衡,这才是最失态的矫情之处。
她从来都不是弱者,也无需非要让自己作为懦弱之人委委屈屈的活着。
她早就有了担起君主之位的实力与器量,便无需拗着普通国中少女的人设畏畏缩缩不知所措。
狮子养在家猫群里,便以为捕鼠就是最厉害之事,连眼界都被越来越狭小,才会陷入如今可笑的境地。
强大的灵力在一瞬间『荡』开,铺展开来若惊涛拍浪,遒劲有力裹挟着锋锐的刀剑出鞘厮杀战场的狂气,填满了这整个本丸。
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就必须温文尔雅必须温良顺服,因为是女孩子所以就必须为琐事牵绊必须报团取暖必须非常恪守礼节必须每天都可爱的萌萌哒柔软的讨得他人喜爱这种事情——
到底是谁规定的?
少女一脚踩在窗台上,一手握着刀剑,仿佛刀剑们这么多年的礼节教导全都喂了狗,神『色』不羁眉宇冷漠的挂着一抹森冷的嗤笑嘲弄。
去他妈的普通人类少女该做的事情。
她乃刀剑之主,持刀之将。
过家家一样的人生,到此为止吧。
她的希求,早就不是那已经获得了的来自自身与亲人爱护的安全感了。
“主上!”
刀剑们聚在天守阁下惊呼出声。
看吧,最重要的人,不是已经——
“天呐,主上你那是什么姿势!胖次完全都『露』出来了!”
压切长谷部仿佛天塌了般惊恐的捂着通红的脸呐喊。
双腿一颤脊背一僵的花音:……
这种时候如果因为胖次而乖巧站好,刚刚才斩断了所有的烦恼准备开启新篇章的她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的!
——遂,少女选择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