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不对劲,傅令元遽然止住身形。
客厅里亮堂堂的,卡槽里插在另外一张房卡。
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他慢慢往里走,直到卧室门口停下。
顿两秒,手握上门把,轻轻地拧开。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亦十分安静,侧耳仔细凝听,可闻清浅均匀的呼吸。
瞳孔一缩,心里浮现某种猜测,当即伸手到墙上,摁下开关。
灯光亮起,照出床上的被子鼓起的一团人形。
傅令元快步上前行至床畔,女人安然的睡颜映入眼帘。
“阮阮?”
他轻拢住她,掀开被子,眸心深光微敛。
她脸上的妆容尚在,身上的衣服也还是那件晚礼服。粗略查看一遍,没有发现明显受伤的痕迹。
脑中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大半,傅令元捧住她的脸,轻声地唤:“阮阮?阮阮?”
叫唤了三四声,阮舒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缓缓地睁开眼睛,呈现些许惺忪与茫然:“三哥……”
“嗯,是我。”傅令元折眉,手臂绕到她的后背,扶她从床上坐起,“你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舒拿指尖轻轻揉捏太阳穴,目光渐渐恢复清明,张望身周的环境:“我怎么会在房间里?三哥送我回来的?”
“不是。”傅令元的眉头折得愈发深,“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不是在甲板上散步?”
经提醒,阮舒忽地回忆起来,反手握住他的手,眉心紧蹙:“是阿东,汪裳裳身边的那个叫阿东的保镖。”
“我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打算回客房,一转身发现那个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反抗,他往我的嘴上捂了一块手帕,上面应该有"miyao"。我觉得晕,浑身无力,被他拖着走。最后记得的就是九思跑过来救我。”
说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着整齐地坐在床上。复而重新抬头,目露狐疑询问:“所以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昏迷后发生什么事了?不是九思救我的?”
傅令元神色一片凝肃,未答,先掏出手机拨了赵十三的号码。
赵十三显然已经从海里回到船上,电话很快接通。接通后,未及他开口,傅令元抢先沉声:“现在马上找两个医护人员来我房里。快点,别耽搁。”
话落便挂掉,手机丢一边,而他的眸光转而定定地凝住她,深得好似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阮舒心里正犯嘀咕,他猛地一把将她抱住,紧紧地搂进他的怀里。
她的头被他压在他的颈侧,脸颊贴着他头发,上面全是海水的咸味。他身上的衣服是湿的,还没干,不过她没有感觉到海水的寒气,只有来自他体温的熨烫,以及贴在她的胸口的他的心脏的跳动。
虽然暂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瞅着他的模样和反应,大概能猜出。他多半是以为她出了什么很大的意外。
“我好像没事。”阮舒低低出声,算是安抚。
“嗯。你没事。”傅令元轻轻地应,同时将她箍得更紧。
阮舒回抱住他,与他静默相拥。她完全能够想象他此刻的感觉,应该和她在会展中心里亲自确认他安然无恙时是差不多的。
那种担心至极后的庆幸,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
赵十三的动作十分迅速。没一会儿他们的房门便被敲响。
傅令元这才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让医护人员先给你检查一遍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
“好。”阮舒点点头----约莫"miyao"的效果尚未全消,她的头依旧有些沉。
傅令元离开卧室,走出去客厅应门。
“老大,医护人员来了。”赵十三一脸紧张,“你哪儿不舒服?”
傅令元不答,反问:“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一遇到这个问题,赵十三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底气:“大家都还在找。还是没有阮姐的踪影……”
“好,我知道了。我有点事,呆一会儿就出去。你看好外面的情况。”傅令元交代。
赵十三略微狐疑,但并未多问,应承着离开。
傅令元挥手让两个医护人员进了门,带进卧室:“她好像吸了"miyao"。麻烦你们帮忙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两个医护人员点着头,拿出医药箱便开始忙碌。毕竟不是在医院,条件有限,能做的也只是最基本的检查。
检查结果倒是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各项数据都挺正常,吸入的"miyao"份量貌似也不是特别地重。
“谢谢。”傅令元略略颔首,却没有让他们马上离开,“麻烦你们先在客厅坐会儿。”
待他们走出卧室带上门,傅令元坐回到床边,握住阮舒的手,眉宇深拧:“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阮舒舒展着身上的筋骨。摇摇头,这才有机会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傅令元给她拨着头发:“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傅太太掉海里去了。”
“掉海里了……?”阮舒怔忡,很快反应过来,“以为我掉海里,所以你往海里找了我半天,结果我其实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是。”傅令元轻吁一口气。笑了笑。
“难道不是阿东受了汪裳裳的指使,弄晕了我,要把我丢海里?”当时一见阿东,她心下立即就有数了。阮舒拧眉,把方才的困惑又拎出来,“可我为什么在房间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暂时也还没捋清楚。”傅令元唇线抿得直直的。给她拨着散乱的发丝,“船舱的监控视频拍到了阿东捂住你嘴的那一幕,接下来他就拖着你出了摄像头的画面,所以看不到后面是什么情况。”
看不到后面是什么情况,就当时的场面,顺其自然地以为她真的在海里。如今看来,分明还出现了其他意外。傅令元冷眸沉凝----或许得把那个阿东从海里捞上来盘问。
“是阿东根本没有把我扔下海?还是有人把我从阿东手里救下了?”阮舒提出猜测。不过显然后面一个可能性更大。
既救了她,又把她送回房间,对方应该对她没有恶意。她搞不明白的是:“可救了我,为什么不声张?”
做好事不留名,任由大家误会她落水,到处找她,目的为何?
“别费心思。”傅令元揉了揉她的头发,沉肃叮嘱,“你呆在这里继续休息,暂时不要出去。其他的都交由我来办。刚刚那两个医护人员会暂时一直留在外面。但凡有一丁点儿不舒服你都要告诉他们。”
阮舒盯着他,没有吭气。
傅令元又是一折眉,原本已经站起来了,立马重新坐回床上:“怎么了?”
阮舒轻轻抱了抱他,抵在他的肩头,唇角微弯:“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