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元揉了揉眉骨,没再问问题,而言简意赅地告诉黄桑,她的NaiNai和卧佛寺那一伙人十分熟识,其中既有国际通缉犯又有杀手,还有一个死遁掉转换身份为和尚的傻子。
“NaiNai她怎么会和这些人有牵扯?”黄桑俨然一无所知,完全是懵的,懵中挟裹着担心。
却也很快收敛担心,苦笑:“我现在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在他们眼中,我是也是罪人……是同谋……而且直到最后也执迷不悟,带着孩子去殉情……”
傅令元菲薄的唇紧紧抿起,缄默不语。
许久之后,他问:“以后,等一切结束,我恢复自由之身,你和格格要不要跟着我和我老婆一起离开这里?”
黄桑笑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道:“这么多年,难为你为我和格格做的一切,给你添麻烦了。你其实没有义务再管我们。所以你以后要怎么打算就怎么打算,不用顾忌我们娘俩。”
傅令元深深折眉:“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明白你这样固执的意义在哪里?你真的都不为格格考虑的?”
“最初是格格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母亲在哪儿,她也就在哪儿。后来是格格懂事,所以不纠缠你,不对你提要求,按照你的意愿,配合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以前或许不明显,但你也看到了,晏西暂住在这里的那段时间,她有多开心。晏西离开之后,她有多落寞。她是向往人群的,是向往正常人的生活的。”
黄桑不作声,静默地注视他,像是陷入沉湎,顷刻,淡淡笑开:“你现在的苦口婆心,就好像他以前对你的苦口婆心。”
明显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傅令元愣了一愣,勾唇:“你难道现在才发现,我不是以前那个混小子傅三了?”
黄桑却是否认:“你怎么不是以前那个混小子傅三?”
那种明明年纪比他小却仗着辈分充大姐的架势顿时又起来了。
傅令元笑笑。
黄桑则站起身,轰人:“行了,不是说你赶时间要去见你老婆?还不快走?”
傅令元随之从板凳里站起身:“还没问完。”
“还要问什么?”
“暂时没想到。得去和我老婆商量。”
“那等你和你老婆商量完之后再来问。”黄桑彻底无所谓了似的,“反正我也不一定能答上来。”
“噢,对了,还有。”她又记起来补充,“代我向她道个歉。之前对她的态度不太好。”
“嗯,我邦她收下了。”傅令元未推辞,明显也认为黄桑欠妥,或者说,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他就是无条件地护短,站阮舒。
这还不够,傅令元接着道:“如果再有下次,我老婆来请教你问题,你别再给她难堪了。”
“什么叫‘别再给她难堪’?要对她有问必答吗?”黄桑无语了,睨他,“把你的底子全兜给她也没问题?”
傅令元蓦然沉默,神情显得有些深沉。
见状,黄桑也不再怼他,准备出去喊格格回屋来洗漱准备睡觉。
临到门口,她忽然记起一件事,转过身问:“你和你老婆是准备要孩子了吗?”
傅令元不明所以地愣住:“什么?”
…………
下午从庄爻那儿听说了“暗网”,出于好奇心和求知玉,阮舒趁着空闲,在网络上搜索关键词,意在进一步了解。
当然,具体去访问暗网的事儿,她没做。
一方面是她技术不行。
另外一方面,既然绝大多是个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世界,她就没什么亲身体验的必要了。
瞅着时间过即将十点,没收到傅令元的消息告知他今晚到底有没有空,阮舒也不问,反正他过来不过来,她都照样睡自己的觉,便进浴室洗澡去了。
待她出来,某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了,正坐在她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前。
听闻动静,他转过身,表情十分难看,冷沉质问:“你浏览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阮舒凝睛。
她进浴室前没有关电脑,直接扔在那儿,电脑也没有设置自动锁屏,所以页面尚停留在她最后浏览的一张图片上。
那是有人在分享曾在暗网里看到的有人直播如何烹煮人肉的图片,虽然局部打了马赛克,但也足够叫一般人反胃的。
“随便看看,没做什么。”阮舒甚是不以为意,说完未再搭理他,自顾自用干发巾擦着头发,坐到梳妆台前。
傅令元黑着脸走过来:“‘没做什么’是做什么?你总不会无缘无故去搜索‘暗网’。还没改掉喜欢看血腥画面的坏毛病?”
阮舒:“……”预感他又要开启糟老头式的啰嗦……
以前他已经为此教训过她好几次了。
比如谭飞被剁手指,她直勾勾地盯着看,关键时刻被他强行捂住眼睛,她甚觉遗憾。
又比如陆少骢拉她去屠宰场欣赏蓝沁受折磨,傅令元赶来后第一时间把她的脸搂到她怀里,把她当成担惊受怕的娇滴滴的小、白、兔似的,顺带他还对陆少骢发了点脾气。
呃……
明明她的本意是列举出来想数落他、抱怨他的,可为什么脑中在回忆这些往事时,她感觉到的却是胸腔内填充满如同刚吃了糖一般的甜蜜……
还有镜子里,镜子里照出的她,唇角还挂有恬淡的笑意。
“……”
敛了敛表情,阮舒收住回忆,不咸不淡地瞥一眼镜子里的他:“就无聊随便看看。越看越觉得陆少骢非常适合那个世界。要是有人给他领过去,他在里头一定会找到与他非常志同道合的小伙伴。”
傅令元站到她身后,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警告:“无聊随便看看也不要再看这种东西。”
又没真的去访问暗网,管得够宽。阮舒耸耸肩,腹诽着,弯身从抽屉里拿出电吹风,准备吹头发。
傅令元从她的手里拿走了:“我来。”
他的手指轻轻穿插过她的发丝,缓缓地捋顺着,目光灼然,顷刻,长声感叹:“好久没有看到我的阮阮坐在梳妆台前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