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堂主没说话。
余岚当作他是默认。转身回病床边,低伏下身体,轻轻抱了抱陆少骢:“你先跟着雷堂主去,妈会救你的。妈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起身,重新站直,她最后摸了摸陆少骢的脸,松开手,旋即站到一旁去。
没了阻拦,雷火堂的手下很快将陆少骢搬到推床上面。
余岚跟在推床后面,一直下到停车场,看着陆少骢被送上车。
“舅妈,你上去吧。我会邦你照顾好少骢。”傅令元安慰,“长老们一定会对少骢网开一面的。”
余岚静默注视他,顷刻。有点质问的意思:“阿元,你是真的一点不念及和少骢的情谊?”
“舅妈,你错了,就是因为我念及和少骢的情谊,才不愿意看他继续一错再错。”傅令元眉目沉冽,“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就算感情再差、矛盾再大,也不能动杀意。少骢连舅舅都要杀,我很难不去考量,我这个表哥在他心中算什么?会不会将来有一天遭遇更不堪的下场。”
“那你舅舅呢?”余岚问,“你以为你跟紧你舅舅,将来就不会有这一天?你舅舅他同样是一个连自己亲妹妹都能忍心折磨致死的人。”
傅令元薄唇微微抿着,安静一瞬道:“我很感谢舅妈告诉我我的母亲曾经有多爱我。但舅舅和我母亲以前的不和,是他们兄妹俩的事。我相信,舅舅现在既然能重新接纳我。说明他对当年的事已经释然。那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毕竟我母亲是我母亲,我是我。舅妈不也说了?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我和舅舅之间的感情。”
“阿元……”余岚摇摇头,面露同情,“我为你母亲感到不值。”
傅令元眸光轻轻闪烁。
雷堂主因为傅令元迟迟不上车而探身到车门来问:“傅堂主,可以走了么?”
“可以了。”应完,傅令元向余岚略略颔首致意算作道别。
“阿元,”余岚半是叹息半是忠告,“不要对你舅舅太好,你会后悔的……”
“谢谢舅妈的关心,我也想告诉舅妈,在我这里,少骢和舅舅从来不是两个相互冲突的选项。”傅令元恳切,“我认为对舅妈也一样,儿子和丈夫其实可以同时拥有的。”
“同时拥有……”余岚喃喃重复这四个字,不瞬面露嘲弄,“曾经我也天真地以为可以,但早就被你舅舅一手毁掉了。”
对于余岚和陆振华之间的牵扯,傅令元知道得很少。并无法接话。
“傅堂主。”雷堂主又出来催促一次。
傅令元没再耽搁,转身上车。
背后却又传出余岚模模糊糊的声音:“少骢全部都是被他遗传的……他才是最不顾纲常伦理的人,连自己亲妹妹都觊觎……”
傅令元听得断断续续,蓦地滞住,扭回头。
余岚却已经往回走了。
“傅堂主……?”雷堂主拉了傅令元一把,关上车门,“你发什么呆?赶紧先把陆爷交待的事给办了好复命。”
“噢……嗯……”傅令元应得敷衍,耸起的眉峰凝上浓重的思虑,望向车窗外,余岚的背影正一闪而过。
余岚止步。转身,停在原地,目送车子渐渐驶出停车场,驶出她的视野范围。
“少骢……”轻喃着,她敛回眸。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
和褚翘没唠嗑两句,马以冷不丁又出现在阮舒的房门口,提醒:“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有么?”褚翘点开自己的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蹙眉,“这不是还早着?你十分钟之前不是才上来过?”
马以习惯性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在去警局之前,要先去商场给你的师兄还有你的未来同事和领导买礼物。”
褚翘:“……”
“需要么……”她幽声,“我们是公职人员……不搞官僚主义行贿受贿……”
“这不是行贿受贿,是礼貌。”马以有板有眼。
阮舒原本没打算插话的。安安静静当她的旁观者便好。
怎料褚翘忽然挽住她的胳膊,发愁道:“可我和小阮子才刚开了个头,没聊够,咱们晚点再去买?或者其实真的不用买的,师兄和未来的同事、领导。都和我一样没有礼貌。”
阮舒:“……”
马以:“……”
这对夫妻,马以是在找理由想把褚翘带走,她不认为褚翘没察觉,却故意拿她当借口。阮舒很想沉默地等着看马以接下来会做何回应,然而马以率先瞥了她一眼。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意味浓重。
阮舒把他的意思接收得透透的,无奈地暗叹一口气,开口邦马以:“你还是先去办入职要紧,等你回来我们再继续聊,不着急的,正好我也要忙活我自己的事。我应该会住上一两个晚上的。”
正巧,庄爻在这时上来找她:“姐。”
见状,褚翘自然不好耽误她:“那行,我们先各自忙事情,晚上咱们被窝里还能说上个通宵!”
话一出口,褚翘妥妥再一次感受到来自马以的凝视,后颈凉飕飕……
呃……她能不能反悔……这个时候貌似并不适合出去和马医生单独相处啊……
不知是否被看出退缩之意,马以亲自走进来,握住她的腕,牵着她就迈步:“走吧。”
“小阮子晚上继续约啊!”褚翘回头和她摆手道别。
阮舒可识时务得很,根本不敢应和。
盘龙